奚嫻的身子很纖敏,也同樣沒有多少力道,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嬌貴,她從來不具備力量,就連身子都軟到一推就倒,有時小小掙扎幾下,甚至會把自己給絆倒。奚嫻鎮靜下來,她看見嫡姐的手指正在輕輕為她攏起碎髮,於是她轉過頭,慢慢舔吻起嫡姐冰涼而修長的指節,就像是某種處於哺乳期的絨毛動物,她甚至從咽喉處發出了幾聲弱弱的嗚咽,藉此吸引冷血而強大的獵食者,能夠光顧自己的身體。他們在雲霧中糾纏著,奚嫻渾身就像是從水中打撈出來似的,疲乏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卻被細長的手指揪住脖頸,強迫她仰頭接吻。奚嫻控制不住地嗚嗚哭起來,又不想和嫡姐親密了,可是嫡姐的吻卻深入起來,顯得那樣細碎溫柔。她忍不住跟著慢慢起伏,然後隨波逐流的飄遠了……黑暗中,衣衫慢慢剝落下來,奚嫻環住奚衡的脖頸時,卻觸到了一抹粗糙的痕跡,像是陳年的疤痕,昭示著奚衡的過往。絕對不是任何閨閣女子會遇到的事情,甚至更血腥可怖一些,而那些疤痕她甚至沒想過要消去,只任由它們留在身上。她的腦中一團亂,卻還是被身上的人所主宰。……奚嫻 奚嫻蜷縮在床榻之間,一雙杏眼恍惚而明媚,她鬢髮散亂,小聲道:“你騙了我……你為什麼要騙我?”沒等那個人說話,奚嫻才垂眸道:“因為我很好騙的,是麼?”其實她心裡反倒沒那麼憎恨,只是有些迷惘和難言的困惑。人影被日光拉長,投落在地面上時修長而湛然。奚嫻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女人,不過她換了一身樸素的月白色緇衣,袖口寬闊而舒朗,露出一截冰白纖細的手腕,骨節分明,十分有力道。就像是昨夜她體會的那樣。她一下就流下淚來,捂著自己的腦袋啜泣道:“出去。你給我出去——”女人慢慢笑了笑,淡聲道:“嫻嫻,這是怎麼了?”奚嫻不敢看她,只覺得自己身上都隱隱泛疼。女人垂眸,冷漠道:“不喜歡你看到的麼?”奚嫻沒有回答她,只是瑟縮地裹緊了身上的被褥,面色發白地轉過身去,咬緊了齒關道:“你根本不是——你不是女人。”女人若無其事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垂著纖長優雅的脖頸,慢慢撫摸著奚嫻凌亂汗溼的長髮,聲音柔緩道:“我是啊,寶寶。”“只要你喜歡,那我就是個女人。”奚嫻覺得她是個怪物,是個變態陰鬱的怪物。她的嫡姐……有纖細高挑的身段,如冰雪般細膩白皙的肌膚,還有遠山一樣入鬢的長眉,就彷彿是降臨人間的某位神女,不食人間煙火,清高而傲然。可是昨夜的事,已經全然的超出了奚嫻對於嫡姐此人的預料。她根本就不算是個女人。她極端霸道冷漠,重欲,在她身上毫不剋制的表達自己的深情,然後一遍又一遍,用行動告訴奚嫻她不是女人,這個可怕殘忍的事實。很明顯,這個她孺慕依賴著的“姐姐”,從來都不是個女人。儘管夜幕降臨時,屋內也昏暗到不見五指,可是奚嫻還是能清晰的感觸道,自己的嫡姐堅韌脊背上的累累傷痕,還有腹部堅硬而有律的肌肉。——她或許比一般的成年男人更厲害。奚嫻完全相信,如果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掀翻俘虜十個壯年男性都不成問題。女人和男人的身子,本就是有天壤之別,那是上天賦予不同性別的寶藏,任何人都難以逾越,可是嫡姐卻做到了。這樣血淋淋的真相,所帶給奚嫻的只有無限的恐懼和折磨。她不曉得嫡姐是怎麼做到的,但看上去卻是花費了很多功夫,維持這樣的狀態或許對於身體來說,是個非人的折磨。難道是為了她麼?奚嫻有些抗拒,她不願意承擔那樣的責任。她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個沒有血緣的“嫡姐”時,也曾彷徨驚恐過,因為奚嫻實在太害怕了。她上一輩子中規中矩的過,從來都是被人宰割的羔羊,即便鮮血淋漓,也就沉默無聲。可是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強悍又冷漠的女人,似乎上天總是喜歡與她作對那樣……當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喜好,想好了以後要怎麼坦然生存下去,可是她仍舊輸了。因為那個“女人”,根本不能被稱為是一個女人。輾轉了很多年,她喜歡上的還是個男人。這讓奚嫻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聽到女人的嗓音,沙啞得像是月色下的柳葉兒,隨著寧靜的晚風摩挲著樹幹,又像是一層薄紗矇住的潤玉,天生的冷淡,卻靡靡動人。——這是奚嫻愛上她的起因。或者說,這樣的起因是在前世便種下的因果。她前世就這樣喜歡聽著嫡姐說話了,即便她的記憶力,嫡姐從來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女人,她甚至會刁難自己,不讓她好過,不准她出嫁,可是嫡姐的聲音是那樣的好聽,讓她忽略身體的疲憊與痛楚,也會不由自主的愣怔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