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知道什麼?”“你說呢,”我反問,“你不是一直覺得葉修很可惡嗎?”“對啊,”孫翔臉上浮起一個類似冷笑的表情,又很快壓了下去,“我從不否認我討厭他,那又怎樣——”他氣憤地重複著之前說過的臺詞。“我怎麼知道——我也無法理解,一直——為什麼我會被他吸引,”他看著我的眼睛,但我卻沒有他在看著我的任何感覺,我想可能這個時刻,他只是坦誠地面對了自己的內心。“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對我產生了怎樣的影響,這不是太可笑了嗎?每次都是!隨便說點什麼,輕描淡寫,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然後就轉身走人。他一點都沒把我放在眼裡……我已經很努力了,想要獲得他的認可——但他從來都沒有注意我。”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孫翔語氣已經平靜下來,只是直白地看著我。僅僅是看著,冷漠又憤怒,似乎在指責我為什麼非要揭穿這些。我一直在思考。我從來不覺得,不斷挑一個人的毛病,不斷用言語攻擊他,表現出生生冷冷的態度,是對這個人表示自己的心意。但我現在明白了,孫翔的確討厭葉修,卻也在同時矛盾地喜歡著他,也厭惡著產生了這種心情的自己,所以拼命地想要抵制,好像這樣就能改變什麼。但是沒有用。他喜歡過頭了,已經栽進去了。對心理學有點了解的人,都會很快地發現這一點:事實總是相反的。我想,葉修不可能沒有察覺。“問個問題,”我開口,“是誰先提出的?”“我,”孫翔喉結動了動,很艱難地做出了回答。“我沒有忍住,就跟他告白了。”“哦……”我拖長了聲音。“他聽到以後,就那麼平淡,什麼感覺都沒有似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他的聲音低沉下去,“早就知道了。——明明都知道了,還是這麼可惡!傲慢,無禮,我從來沒有這樣討厭過一個人!”我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他便接著往下說了。“你能夠想象吧,在那種時候,那種地點……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沒有回答,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一個清晰的畫面。孫翔忍無可忍把他逼到了牆角,甚至更進一步,他被按在床上,被高大的身軀覆蓋,明明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年輕人一衝動起來,就會失去理智。等找回腦子的時候鬼都知道會怎樣了——但還是那麼平靜,無動於衷。“哦,我知道了,”葉修這樣看著“我”,思忖了一會兒,說,“雖然有點突然,不過我還是想考慮一下。”“什、什麼?”“我和你們這小鬼不一樣,做事總是得思考周全才行的,懂嗎?”一瞬間,孫翔就脫力了。他有些愕然,也很迷茫,卻情不自禁地放開了葉修。下一刻,我又回到了現實,身體裡彷彿還殘留著顫抖的因子。孫翔已經轉過身去,不想再看我。我也無話可說,在這件事上,沒有人能夠說什麼。不過,我想他以後總會明白的。如果他對葉修那樣在意,就會逐漸明白,葉修是個怎樣的人——總有一天,他會成功說服自己接受這樣的葉修,並接受自己喜歡他這樣的事實。好半天,我才打破了房間裡的寂靜:“這樣我就放心了。”他沒有動,只是發出一聲輕哼。“至少,我能確定,不會有人偷走啤酒,就為了往其主人頭上砸一頓洩火,”我儘可能心平氣和地找回撥查中所需的客觀性,“打擾了,你沒什麼別的想告訴我的話,我就先走了。”“沒有了,”孫翔看著窗外,頭也不回地說,“我沒有想害他,也沒有偷走什麼啤酒。誰對那玩意會有興趣?你只要知道這個就夠了。”我關上了門。如果我是個好心人,那麼我會告訴他,下一年情人節的時候,請好好地把自己的名字寫在要送出去的巧克力上。可是,我自然不會這麼做。“我沒有威脅他,”韓文清簡單地申明瞭這個事實,“我覺得他在計劃什麼,事情發展得又有點不對,所以提醒他一下。”“嗯,理解,”我點頭。這個人總是有一種把好意表達成恐怖的能力。不過也沒關係,反正葉修的話,從來不會誤解。韓文清又思索了一會兒。“一箱酒很重要嗎?”“這個,看情況吧,”我笑了笑,“如果有人能成功把這些全部灌進他嘴裡,那他就直接癱了。之後就可以為所欲為喔。”“……”韓文清沉默,沒有掩飾自己對這種招數的不屑。憑藉彼此的瞭解,我輕而易舉地相信了他。不過還是走流程,詢問了他事發時的經過。“本來昨晚有一場公會戰的,”韓文清聳肩,“結果葉修跑去追重新整理的野圖了。”於是全部人都跑去追一葉之秋了——嗯,我可以想象那個場景。“張新傑十一點準時關燈睡覺,”他又說,“他是最後一個上床的,鎖了門,然後提醒張佳樂少在被窩裡玩手機。”“然後就到早上了?”“到早上了。”我嘆氣。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單調,枯燥。感覺從他這裡也不會有什麼發現了。喻文州不在,我只好姑且找了黃少天。“什麼叫姑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