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不比橘子那麼細膩甜蜜,口感也更有彈性,口味尤其清新,冬日吃了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眾人都讚不絕口。
瞧著大家吃的滿足,展鴒心裡也怪舒坦的,剛要下手剝,眼前卻遞過來一瓣乾乾淨淨的果肉,皮膜種子脈絡都沒了,張口就能吃的那種。
一抬頭,席桐就衝她抬了抬下巴,有些無奈,“你就是個操心的命,光顧著讓別人,快吃吧。”
堂堂掌櫃的買的東西,自己竟最後一個入口,像什麼話!
展鴒也不矯情,道了謝就吃,酸酸甜甜,一直美到心裡去。
別說,手巧了就是佔便宜,換她自己弄,絕對弄不來這樣又快又幹淨的。
席桐輕輕扯了扯嘴角,又拿過幾瓣來清理,最後展鴒和展鶴都吃不過來了……
“對了,掌櫃的,”小五小心翼翼的吃完了分到的柚子,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道,“前兒您放假,俺家去也碰上幾個鄰居串門,好些都是來打聽這活兒的,也有想來的,託俺問問咱們客棧還招不招人。”
“是哩!”大樹等人也紛紛點頭,就連李氏也跟著附和幾聲,好似想多說點兒什麼,到底又怯怯的嚥了回去。
早前展鴒叫鐵柱出去招人的時候,其實很多人都看見了,只是心存疑慮,害怕這開在荒郊野嶺的客棧靠不住,就都沒來。
誰知小五他們這回家去探親,不光全須全尾的,還拿了攢的幾百個月錢、掌櫃的給的年貨,更兼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兒,瞧著紅光滿面,說話也比以前大聲,好似城裡的大老爺們一般體面了,同村中其他面黃肌瘦的百姓形成鮮明對比,大家哪裡能不動心呢?
早知道是這等美差,他們一開始就去了!
展鴒想了下,道:“也罷,倒是也還缺些人手,回頭若再開了店,就更騰挪不開了。這麼著,你們家去之後先說說咱們的規矩,該怎麼著是怎麼著,不許誇大其詞,也不許避重就輕,年後誰想來的只管來,留不留的下端看個人吧。”
眾人都謝過,二狗子敏銳的抓住了關鍵詞,“掌櫃的,您還要開店吶?”
“瞧瞧再說。”展鴒笑笑,沒說太多。
大樹這些有家可歸的,明兒一早就要走了,眾人都抓緊時間幫著打掃、貼對聯、帖福字,直忙活了一整日。
展鴒是掌櫃的,到底又是個姑娘家,眾人便都不叫她插手幹活,連帶著席桐這個二掌櫃和展鶴這個小大爺也給一起攆了出來,扎堆兒蹲到牆根兒底下曬日頭。
暖融融的太陽曬得人昏昏欲睡,要是懷裡再抱一隻老貓,那可真是提前體驗退休生活了。
三人乾巴巴的仰頭看了會兒天上流動的雲彩,有一下沒一下的舔著糖瓜,不知誰的肚子忽然咕嚕一聲打破沉默。
展鶴雙耳微紅,偷偷看看展鴒,再偷偷瞧瞧席桐,見他們都目不斜視的,也跟著坐直了,又學著席桐板起包子臉,自覺有威嚴了許多。
唔,哥哥姐姐肯定沒聽到!
展鴒摸了摸肚子,笑道:“天氣冷,食物消耗的越發快了,分明才吃了東西沒多久,竟又覺得腹中飢餓。”
席桐也笑,“也好,乾坐無趣,邊吃邊聊吧。”
展鶴的眼睛亮晶晶的,捏著兩隻小手,仰著腦袋看展鴒,好像帶著點兒討好的小狗。
展鴒笑著捏了捏他的腮幫子,兩大人乾脆將他從地上提起,轉身進入廚房中翻找起來。
打了空中秋千的展鶴興奮極了,落地之後還在捧著小胖臉兒回味方才騰雲駕霧的感覺,只是卻又不好意思再要……
天氣冷,廚房的灶上差不多天天滾著骨頭湯,有時是牛骨,有時是豬骨,還有的時候是雞鴨架湯,裡頭又加了好些防風除寒的黃岑、白朮等藥材,當真是各具風味,好喝又實用。
展鴒見還有李氏做的硬麵素餅子火燒,就拿了幾個掰成一口大小的小塊,又提刀去片了些薄薄的五花肉,將肉在鍋中煸油後再加一點花生油,然後放些蔥薑絲爆香,入骨頭湯燒滾之後倒入火燒煮透。
她又打發席桐取了些豆芽,快手快腳的用姜醋清炒了,再挑些諸錦送的風乾大海蝦略擺一盤,葷素搭配、海陸都有,也十分豐盛了。
煮好的骨湯火燒勁道卻不軟囊,雖然沒有餡兒,可因為有五花肉和花生油的香氣,再有蔥油添色,與那小麥特有的淳樸味道相互融合,吃一口便覺踏實。
就好像一直在外漂泊的遊子,歷經艱險,孤苦無依,有朝一日忽然回到了久別的故鄉,哪怕目光所及之處再如何簡陋,卻也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