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開始眼皮打架,然後就回房睡覺去了。
展鶴一走,正事就開始了。
顧不上吃茶,藍夫人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展姑娘,我夫婦二人此次前來,必然要帶輒兒回去的。他還那樣小,離了父母如何過活?然後也要科舉入仕的。不過您放心,你的大恩大德,我們藍家上下感激不盡。我知道你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照顧他不容易,該有的謝禮稍後一併奉上。”
好歹聽了方才諸錦的話,她才重新改了說辭,不然只怕越加不中聽了。
藍源也起身一揖到地,展鴒和席桐瞬間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動作之整齊劃一簡直好似重返當年軍校長官突擊檢查的時候……
都是生生逼的,這大時代大環境太嚇人了,動不動就下跪,動不動就大禮,偏偏他們在這裡就是什麼身份都沒有的小年輕,哪裡承受得起?
“您貴為知州,如何能拜我們這兩個平頭百姓?使不得。”
“使得,”藍源堅持道,“滴水之恩尚且湧泉相報,二位的救命之恩,我藍家便是傾盡所有也無以為報!”
“恐怕您誤會了,”席桐表情淡淡的糾正道,“救助和照顧展鶴的,一直是我的這位友人,與在下並無半點關聯,二位要謝也只需謝她一人便好。”
藍源就有些訕訕的,不過倒是高看他幾眼。
因才吃了飯,腹中難免飽脹,此刻桌上擺的是去油清嘴的柚子蜜茶,淡淡的橙色汁液中浮動著顆顆晶瑩剔透的柚子果粒,不用湊近了便可嗅到一股清甜。
藍源順勢端起來飲了一口掩飾尷尬,酸甜的滋味倒是叫他眼前一亮。
原本覺得這類甜兮兮的果子茶只是女眷和孩童的玩意兒,他還有些不屑一顧,不曾想竟別有洞天,男子嘗著也很是不錯。
再回想起方才的飯食,藍源就在心中暗自思索,這位年輕的展掌櫃且不說別的事情上頭如何,單單這待人接物和手藝便已十分不俗……
展鴒正要說話,二狗子就有些驚慌的跑了過來,“姑娘,大爺忽然醒了哭鬧,好似做了噩夢,誰哄都不成,您快去瞧瞧吧。”
話音未落,展鴒就麻溜兒朝外頭去了,藍夫人巴不得找個藉口接近,諸錦更怕被留下獨自面對這兩個男人,也匆匆跟上。
本來藍源也要去,誰知剛一起身就聽席桐道:“藍大人,在下心中有一疑問,還請大人幫忙答疑解惑。”
藍源自認這會兒還沒法子對救命恩人的摯友發脾氣,只好停下腳步,重新坐了回去,“請問。”
席桐做慣了一刀斃命、一針見血的事兒,此刻正值敏感之際,須得快刀斬亂麻,便更不會繞彎子,“二位將展鶴,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藍輒帶回之後,是否打算同這邊一刀兩斷?”
藍源微微吃了一驚,好容易調整好的平靜面容瞬間龜裂,“你?”
他是怎麼猜到的?
還有,這樣要命的話,他竟真就這麼大咧咧的問出來了?都不會打草潤色迂迴的嗎?
藍源心中好一陣洶湧翻滾,也覺得被人戳破心思有些不爽,便沒有立即答話。
他乃狀元出身,承蒙皇恩浩蕩,官場浮沉多年,向來只有他壓制別人的份兒,何曾被人步步緊逼過?
然而他不正面回答,不代表席桐就此結束了。
“大人不說,我便當大人預設了,”席桐面無表情道,“大人難道不覺得這樣做太過絕情了麼?恐怕令郎也不會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