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兒,等會兒吃完飯就好了!”熱源從四面八方湧來,展鴒打了個哆嗦,只覺得才剛那點兒微不足道的寒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有二十天就進臘月了,真是一天比一天冷。
席桐就覺得手裡有點沉,低頭瞧了瞧那鼓鼓囊囊的布兜,好奇道:“你這又是弄了什麼?”
展鴒嘿嘿一笑,“地瓜、芋頭還有板栗什麼的,等會兒埋到火裡,烤熟了咱們慢慢剝著吃。”
眼見著就要下雪了,想想吧,窩在炕頭上,一邊吃點兒零嘴兒一邊說些閒話,看著外頭風雪飄搖,室內卻溫暖如春,那得多美啊!
席桐也跟著想象了一回,點點頭,“成。”
一家客棧的年貨都準備的差不多了,路過那座專門用來晾曬風乾雞、風乾鴨和臘肉、香腸等的院子時,兩人還指著說笑一回。
“後天香腸差不多就能吃了,到時候先做個臘肉煲仔飯!要香香脆脆的鍋巴!”
“嗯……”
天兒雖冷,可兩個人這麼湊在一起,似乎也就感覺不到四周凌冽肆虐著的寒風了。
嗯,成親挺好!
這對兒新婚大長腿一溜煙兒跑回院子, 關門的時候還默契的對視一眼,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好事兒, 可就是覺得只是這麼看著對方就歡喜,當下忍不住笑的眼睛都眯起來。
挨挨擠擠進了屋,麻溜兒脫鞋上炕。把角落的紅泥小火爐拖過來, 上頭坐一把陶壺, 撒一把大麥仁燒著, 不多時就咕嘟咕嘟冒了泡,白色的水蒸氣從壺嘴和壺蓋的縫隙間擠出來, 慢慢散到空氣中不見了。
炕桌的高矮剛好可以供人盤腿兒坐著,兩人對坐吃飯。
炒餅什麼的都還有些燙嘴,席桐端起來顛了幾下才遞給媳婦兒, 又給她夾了些蒜苗炒臘肉, “多吃點兒。”
看她指尖微微泛紅,就有些心疼, 忙抓過來直接塞到自己衣服裡,按在胸膛上暖和。
“涼啊!”展鴒往後縮了下,沒縮動, 還是給按得死死的。
席桐也不做聲,覺得手溫回來了, 這才鬆開, 又欠身抓了條羽絨薄被給她搭在腿上, “別凍著了。”
本就是易涼體質,這要是再凍著了, 那可真遭罪。
展鴒笑眯眯的嗯了聲,也真是餓了,埋頭扒炒餅。
她都不用抬頭的,想吃什麼了,眼睛剛往那邊一瞅,席桐的筷子就已經夾過來。如今成了親,他做什麼更理直氣壯了。
一頓飯下來略微見汗,展鴒舒舒服服的靠窗窩在炕上,抱著熱乎乎的大麥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呷著。
小火爐裡頭埋了一個地瓜和一把栗子,這會兒已經隱約有香氣傳出。為了避免之前燒炭的悲劇重演,席桐對此格外重視,時不時就上前翻動一回,展鴒都攔不住。
檢查完了烤地瓜和烤栗子,席桐又透過牆上的小門去了隔壁儲藏室,回來的時候手裡就提了個籃子,上面還很質樸的蓋著一塊扎染的藍印花包袱皮。
這個搭配實在前衛的很,展鴒忍不住笑起來,“又拿了什麼?”
“昨兒我聽見你咳嗽了幾聲,吃個柿子吧,清火潤肺。”席桐蹭到她身邊坐下,掀開包袱,就見裡頭果然是幾個橙黃透亮到已經微微泛紅的大柿子和一個大柚子。
這種柿子一個就比成年男人的拳頭還大,熟透之後裡頭軟成糖漿似的,只要輕輕掀開一點皮,壓根兒不必咬,用力一吸就都到了嘴裡了,特別過癮特別甜。
“太大了,吃不完吶。”展鴒哼哼道,自己都沒覺得自己帶了點兒軟乎乎的鼻音,這是下意識的撒嬌呢。
人吶,就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胳膊斷了都不帶掉一滴淚的,可一旦有人疼了,所有堅強悉數瓦解,手指頭蹭破點油皮都是天塌的大事,見了他就想撒撒嬌……
“吃不完的剩下給我。”席桐取出一隻大柿子,小心的擦乾淨了,又摘了果蒂,直接從那裡剝開一點皮,露出來裡頭瑩潤的果肉。他自己先嚐了下,點點頭,“甜透了,不澀。”
有的柿子熟的不均勻,底部和頂頭往往帶點澀意,若是不防備一口咬下去,甭管剩下的多甜都嘗不出味兒來了。
展鴒剛伸手,席桐就往她嘴邊送了送,“別動了,等會兒再髒了手,我就這麼拿著你吃吧。”
這種軟柿子特別好吃,但就是吃起來不大雅觀也不大方便,反正是沒什麼儀態和形象可言的。
展鴒就著他的手吃了大半個,然後就揪著一張臉搖頭,“太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