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穿著寶藍五福同壽長袍的中年男子就驚訝道:“竟用了胡瓜絲?”
那可不是什麼便宜玩意兒,如何掌櫃的竟捨得!
可到底他也是做買賣的,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展鴒的打算。
這年頭早已不時興空手套白狼了,想有回報先得投本兒,只要東西真好,就不怕沒人買。既然掌櫃的都捨得用胡瓜絲,想來這東西的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一個餅卷裡頭不過兩片薄鴨肉,在座二十位客人下來,也不過用了半隻鴨子、一條胡瓜罷了。
一家客棧甚少弄的這樣陣仗,眾人也不由得緊張起來,稍後小五用小碟子一人一個餅卷送過來的時候,都本能的先看再嘗。
只這一入口就了不得了。
冬日酷寒難熬,更兼少有青菜瓜果,吃的本就油膩,可這一口下去,咔嚓嚓,胡瓜絲的清香瞬間滿口,非但沒被鴨肉的鹹香油嫩搶了風頭,反而進一步催發了肉類的醇厚滋味!
更有蔥絲的輕微刺激也殺出重圍,並未覺得違和,竟意外與這些呈現三足鼎立,互不相讓卻又缺一不可。
“好痛快!”寶藍袍子的男子拍案大笑,招呼道,“掌櫃的,且將這新式鴨肉的新式吃法依樣上一隻來!”
這會兒他倒是慶幸火燒只有兩隻了,不然若是填飽了肚皮,此刻卻又從哪裡找空來塞這烤鴨?
展鴒一擺手,小五就上去了,笑眯眯的唱道:“烤鴨套盤一隻,誠惠紋銀一兩!”
那中年男子早有準備,且本身也不缺銀子,故而並不驚訝,只是在座其他食客未免有些倒吸涼氣。
一兩銀子?!
一隻鴨子,竟就要一兩銀子?!
紋銀一兩,都夠在集市上買多少活鴨了?
這年月,能巴巴兒跑出四十里地來這裡吃飯的,手頭都不算拮据,可饒是這麼著,還是有不少人驚著了。
他們本能的想嫌貴,可偏偏方才又吃過,且不說滋味如何美妙,光是裡頭的胡瓜絲,只怕就襯得起這個價錢了。
這麼一想,倒也不算多貴了。
貴嗎?其實確實是貴的;可值嗎?太他孃的值了!
胡瓜乃是賣得最好最貴的洞子貨之一,一個兩個又稱不大著,說不得要論斤賣,故而絕大部分家庭都是問都不敢問的,只要冬日菜裡有它,便好似甭管多貴都無可厚非了。
對大家的反應,展鴒早有預料,當即十分貼心的道:“這烤鴨套盤,若是一回吃不了一隻的,可分開半隻買。”
如此一來,就是五錢銀子了。
眾人略一琢磨,嗯,這倒是勉強在承受範圍之內,倒也罷了。旁的不說,回頭他們一來能吹噓吃了誰也沒吃過的新鮮美食,二來,好歹還沾了個洞子貨的邊兒呢!
買!
於是好些人都你半隻,我半隻的叫開了,不多時,倒也賣出去三隻。
從來就沒有白花的銀子,付賬的時候雖然心疼,可等這烤鴨吃到嘴裡,誰都覺得物有所值!
罷了,貴就貴些吧,左右不是頓頓如此,一月幾回打打牙祭也不錯。
二狗子在旁邊記賬,算盤打得啪啪響,美的嘴都合不攏了。
展姑娘就是厲害,什麼平平無奇的東西到她手裡,轉眼就成了無上美味。早先他覺得一罐泡菜五十文就夠驚世駭俗的了,可如今看來,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
一兩銀子,一隻鴨子一兩銀子,不過是多了點兒胡瓜絲而已,試問還能有第二個麼?
嘿嘿,他就知道當初自己一門心思跟著展姑娘混絕對是這輩子做出的最明白的決定。
展鴒又挨著桌子送了碟泡菜,笑道:“多謝諸位大老遠過來捧場,不過日後啊,想吃什麼就不必跑這麼遠了。”
眾人一聽,紛紛問道:“可是要搬到城裡去?”
那寶藍袍子的男子一口一個薄餅烤鴨卷,吃的舔嘴抹舌的,聞言笑道:“早就該如此了,”又對著鄰座幾個食客笑道,“若是早搬進去,我也不必為了幾罐子泡菜日日打發人過來買。”
他就是最早嘗試泡菜的人之一,也是當初潘家酒樓引進泡菜後頭一個點的,一早就認準了這個味兒。哪怕後來雨後春筍般湧現出許多仿冒的,價格也便宜,可他還是堅持非一家客棧的不吃,只道外頭的味兒都差了些。
在場有人識得他,便笑道:“說起財大氣粗吃喝講究,誰也比不上您胡掌櫃,聽說上月喜得千金?恭喜恭喜!”
這胡掌櫃買賣做的好,花錢也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