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美滋滋的要酒喝,結果被告知晌午就已經把每日固定的份額用完了,當下就有些失魂落魄的,只得退而求其次就著白開水,真是十分委屈了。
想他縱橫官場小半生,如今急流勇退,臨了臨了了,連想吃口酒都得給人管著了!
多委屈啊!
展鴒看的好笑,給他倒了約莫一兩的普通酒,“且吃點這個吧。”
誰知郭先生聞了一下就很嫌棄的別開頭,“不吃這個!”
如今天下也只白刀子和冰火兩重天能入眼了,吃過好酒的人怎麼可能自甘墮落的再來吃這個?
他可是有風骨的人吶!
眾人憋笑不已,紀大夫就蔫兒壞的道:“都別管他,這都是慣得,以前沒得喝的時候多著呢,如今過了幾天舒心日子就又要開始抖起來……甭管他,德行吧,誰叫他自己晌午喝那麼多!”
郭先生氣的跟他拍桌子,站起來甩袖子。
紀大夫就雙眼放光的搶著問道:“不吃了是不是?”
快走吧,走了就都是我的了!
郭先生恨得牙癢癢,又噗通一屁股坐回來,“吃!”
經過昨兒晚上那麼一吃, 壓根兒不必展鴒催促, 紀大夫一大早就打扮的利利索索的:頭上扎著布巾, 袖子和褲腿兒都挽起來,胳膊上挎著小布兜,站在門口迫不及待的喊道:“去捉知了猴和小螃蟹吧!”
展鴒一看就笑壞了, 再瞅瞅他後頭跟著的郭先生, 雖然裝備沒這麼專業, 可也跟著換了雙舊布鞋,臉上也有點兒躍躍欲試的。
多有意思啊。前半輩子他光讀書做官了, 直到今年才忽然意識到其實人生還有另一種活法,就有點收不住腳了……
大約是看出來她眼中的揶揄,郭先生就乾咳一聲, 一本正經的道:“既然那知了不是好東西, 自然要趁早除了才好,不然等它長大, 不知多少樹木又遭了秧呢,你們種樹也不容易。”
紀先生瞧了他一眼,心道真不愧是正經二甲頭名出身, 就是會說話,貪嘴這樣的事兒給他一說, 竟也覺得有些大義凜然、義不容辭了!
老頭兒能說到這份兒上不容易, 還不知昨晚上如何輾轉反側呢, 展鴒也就很配合的沒拆穿,只一邊手上麻利的動作著, 一邊道:“這會兒涼快,要去也成,不過螃蟹倒罷了,只是那知了猴恐怕還是晚上比較好捉。不然吃了飯再去吧。”
本來年紀就大了,萬一餓壞了可怎麼是好。
誰知紀大夫等不得,特別瀟灑的擺擺手,“吃完飯天就該熱起來了,還是這會兒,我們早去早回,回來照樣吃飯!”
“去哪兒?”正好席桐跟秦勇帶著展鶴鍛鍊回來,聽了這話就順嘴問了一句。
郭先生到底面皮兒薄,撐到現在不容易,當下老臉微紅,不做聲了。
倒是紀大夫不管不顧的,大咧咧道:“捉知了猴和小螃蟹去,那個可真夠味兒!”
展鶴仰著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忽然問郭先生,“先生,等會兒還上課不?”
郭先生的臉就更紅了。
展鴒失笑,眼見著兩位老先生難得這麼有興致,便主動道:“郭先生,眼見著天兒越發的熱了,且近來大家都乏得很,鶴兒學的也有些累了,您瞧今兒放一天假如何?鬆弛有度,勞逸結合嘛!”
郭先生還沒怎麼著的,紀大夫先就樂呵呵點頭,“成成成,展丫頭說的有道理,就放一天假吧!”
說著,就去拉展鶴的小手。
他雖然一輩子沉迷醫術沒成親,可架不住照樣喜歡這樣長得好看又乖巧聰慧的娃娃呀。這孩子出身名門,難得又這樣懂事,瞧著跟個……發麵饅頭似的……
見大家都這麼說,郭先生少不得順水推舟,裝模作樣的思索片刻,“咳咳,那就放一天假。”
“噢~!”展鶴開心的蹦了個高。
自從有先生之後,他可還一天假沒放過吶!就連前兒過端午節,那也是先上完了上午的課才去玩兒的。
兩老一小就要往外走,展鴒和席桐到底不放心,就委託秦勇跟著,“等會兒太陽就該毒了,好歹你多費心,早去早回,等會兒咱們吃大餛飩吶。”
一聽“大餛飩”三個字,一群人都齊刷刷停了腳步,十分默契的伸著腦袋往案板上的餡兒盆子裡頭瞅了一眼,就見裡頭又是木耳又是瑤柱又是蘑菇的,還沒下鍋就透著股鮮香氣兒,當下就覺得有些餓。
這會兒就這麼勾人了,真吃到嘴裡那得多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