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紀大夫就嘆氣。
想他當年讀書的時候,哪次不是挑燈夜讀?早上天不亮就起來,白日學習君子六藝,甭管多累,哪怕躺下的時候累的死狗似的呢,可一覺醒來不照樣活蹦亂跳麼?
老了,到底是老了,熬一次夜大半個月就養不過來,真是元氣大傷。
“多吃些補補,”展鴒笑著給他們盛了粥,“嚐嚐合不合口味。”
若是來之前,這倆人還真擔心過:到底不是沂源府的人,萬一吃不慣可如何是好?不過顯然昨兒的幾頓飯和點心已然成功打消了他們的顧慮。
還擔心什麼吃不慣吶,別過陣子胖的走路就喘就謝天謝地吧!
紀大夫是個喜歡吃肉的,只不過自己就是大夫,明白好壞,強忍著吃了三塊酥肉就停筷子,轉頭去吃涼拌菜。
涼拌菜確實滋味不壞,一點兒不像平時吃的那樣,酸酸辣辣的,很是開胃,配著粥吃真是絕妙。
他自己連著吃了好幾口海帶絲,美滋滋的,眼角餘光瞥見郭先生竟又夾了一塊酥肉,瞬間心態失衡,“你都多大年紀了,怎麼還吃?多來點兒菜吧!”
說著,就狠狠夾了一大筷子菠菜和白菜心的涼拌過去。這下好麼,一筷子下去,半個盤子都空了!
郭先生不領情,直接當場給他推回來,不僅如此,竟又夾了一塊,慢條斯理的吃了,邊吃還邊點頭,“這酥的呀……”
紀大夫氣壞了,剛要說話,就見郭先生慢悠悠擦了擦嘴,視線有意無意的從他微微鼓起的肚皮和肉乎乎的下巴上掃過,輕飄飄來了句,“我太瘦了啊,我怕什麼?”
是啊,他這麼瘦,他怕什麼啊!
紀大夫氣的眼前發黑,恨不得端起手邊的冷盤盤子給他扣到臉上!
這都不算什麼,偏展鶴這小東西也跟著火上澆油:許是見紀大夫氣的厲害,他就爬下凳子,很乖巧的塞了個塊展鴒平時給他磨牙的地瓜幹過去。
紀大夫先是一愣,繼而感動的什麼似的,誰知還沒來得及想好誇獎的詞兒,小孩兒又抬手拍拍他,一本正經的安慰道:“爺爺,肉吃多了要胖了。”
紀大夫:“……”、
這會兒展鴒和席桐都吃得差不多,見勢不妙,趕緊三口兩口扒了飯,夾起展鶴拔腿就溜。
跑吧,也是他們該的,誰叫這小東西說什麼不好,偏偏戳人痛腳,這不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桌上只剩下一個肖鑫,正埋頭大吃呢,誰知一抬頭,嗨,人都哪兒去了?才剛還滿滿一桌子,怎麼眨眼就剩下一對老頭兒?
那老兩位相互火花四射的瞪了會兒,又齊刷刷扭過頭來看他,肖鑫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撓撓頭,“二位不吃了嗎?”
那倆人給他一句話噎得出不了聲,肖鑫就誤以為他們真不吃了,簡直高興壞了,當即狠狠夾起最後幾塊炸酥肉丟到自己碗裡,非常實在的說:“剩下怪可惜的,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吃了吧。”
他還真就唏哩呼嚕就著粥吃了!
完了之後還特別體貼的把其他幾個盤子都清理乾淨,一滴湯都不帶剩下的,後頭去廚房還盤子,肖鑫還特別得意的跟李慧她們顯擺,“瞧瞧,刷碗都省了工序了。”
李慧低頭一瞧,險些笑出聲來。
可不省了麼?看看這乾淨的,跟舔的沒什麼分別……
且不說郭先生和紀大夫倆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千算萬算沒想到還有一個肖鑫!
本以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前頭那兩個青年都鬼精的跟什麼似的,你眉頭一動,他們下一句就準備好了,想來這人同他們一處坐臥起居的,估摸著也差不多。可萬萬沒想到啊,還真就差的挺多!
肖鑫是個直性漢子,你跟他七彎八繞的弄那些沒用的,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想吃你就說唄,你瞅瞅你自己又不說,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這上哪兒知道去?”
展鴒笑著跑了,可巧見李慧站在牆角衝她拼命打手勢,順手就把展鶴塞到席桐懷裡過去了。
“什麼事兒?”
李慧往四下瞧了瞧,神神秘秘的,見無人才壓低聲音道:“師父,前兒您讓我注意著唐氏,我才剛見她又跟前幾日似的偷摸出去了,她怪警醒的,四下看顧著,我怕給她瞧見,就沒敢跟著上去。”
偷偷出去?這倒是奇怪。展鴒都敢誇下海口,這一家客棧絕對是眼下大慶朝數一數二開明開放又氣氛活潑的地兒,只要裡頭的人不違法亂紀、不違背良心、不吃裡扒外,她絕對不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