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展鴒和席桐起了個大早,仔細清洗了兩副豬腸和豬肺,用各色大料一鍋煮了,火燒切井子刀,幹豆泡切三角,回頭也放進去。
正好前兒出來的豆腐乳十分對味,跟辣椒油、香醋、韭菜醬等等調成碗底,熱騰騰的來一勺!
豬下水反覆清洗了幾十回,如今乾淨的很,唯剩一股正經紅白肉沒有的異香,叫人只要嘗一口便欲罷不能。
火燒是後來才放進去略煮了一下的,熟透了,卻不顯得綿軟,十分勁道。豆泡吸飽了湯汁,一口下去,便噴濺出來,在嘴巴里邊匯成河,又有趣,又過癮。
夏白原本是一點辣都不能吃的,可是被諸錦幾次三番拖過來之後也跟著下了水,如今已經很有點火候了。
他吃完了一碗之後,像模像樣的往碗中湯底加了半勺辣子,又額外挑了大半塊豆腐,用心將整碗湯底攪和成淡紅色,這才巴巴兒的端著碗去鍋子邊又要了一大勺滷煮。
這會兒天氣已經不算冷了,幾口熱騰騰微辣的滷煮下去,額頭上面迅速滲出來細細密密的汗珠,狠狠吐一口氣,太他孃的舒坦了!
小九他們吃的頭也不抬,一個兩個有說有笑:
“往後多來這麼幾回就好了。”
“可不是嘛!”
“哈哈哈,同屋那些牲口一聽說是來一家客棧辦差,都鬼精的什麼似的,一個兩個的要跟兄弟搶,你說我能讓他們搶了去嗎?”
“夠味兒!展姑娘,俺能再吃一碗不?”
那一桌也在吃飯,展鴒聞言笑著應了一聲,“甭說一碗,十碗二十碗都捨得,你們不夠只管自己去舀!”
這會兒紀大夫和郭先生也都起來了,進門之後看見滿屋子的壯漢還愣了一愣,不過也沒說什麼。
展鶴對滷煮顯示了充分的熱情,自己抱著個腦袋大的碗吃個不住,還掂著腳尖要去夠辣椒油,被展鴒按住了。
“最近換季,本就乾燥容易上火,你這兩天先不許吃辣了,且多喝些水吧。”
昨兒紀大夫給這小東西把脈,說有些火氣上湧,得控制著點兒。
展鶴委屈巴巴的癟了癟嘴,試圖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攻陷對方,可滿桌子的人都對他這一手心知肚明,一早就埋頭吃飯,誰也不跟他對視,於是大眼睛攻勢宣告破產。
紀大夫美滋滋的吃著滷煮,還不忘忙裡偷閒擠兌老友,“讀書人最是清高,豬肉低賤吃不得!我記得昨兒夜裡好像還剩幾個大白饅頭,正合了你們讀書人清清白白的身份,你咋不吃呢?”
展鴒和席桐就偷笑。
這老頭嘴真毒啊!
郭先生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滷子,也不嫌齁得慌,只是斜眼瞅他,“你也是秀才出身。”
言外之意,你也是讀書人,你咋不回去啃幹饅頭呢?
紀先生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裡,立即就被辣椒油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
郭先生輕哼一聲,一步三搖的晃一圈又給自己盛了大半碗。
我瘦,我就該多吃肉!
展鴒和席桐偷偷在碗底下對視一眼,心道真不愧是進士出身,不鳴則已,一擊斃命啊!
紀大夫咳了半天,身上的小肥肉都跟著哆嗦,指著郭先生說不出話來。
眾人本以為就要這麼著了,誰知他下午就以最近天氣乾燥,要給大家煮降火茶喝的名義挨著分派了碗,然後偷偷給郭先生的碗里加了一大把黃連……
少時飯畢,小九溜溜嗒嗒的蹭過來,笑呵呵的對展鴒道:“展姑娘,你這豆腐乳的滋味甚是可口,這裡有的賣嗎?我順道帶些家去給老爹老孃嚐嚐。”
“本不值幾個錢,你們大老遠的幫我忙活了一整夜,我這就叫人給你們裝上。”
說著就叫李慧用裝泡菜的那種小罈子裝著豆腐乳,每個罈子裡裝了十幾塊,每個人都有。
分明沒出多大力,這又吃又住又拿的誰也過意不去,於是夏白帶頭,每個人都掏了錢。
“一碼歸一碼,這錢你得收!”
“本不值什麼,咱們是朋友,我愛送給你們還不成嗎?”
“不成不成絕對不成,傳出去我們成什麼人了?”
“哎呦,連這點東西都不肯要,瞧不起我了是不是啊?”
“你連這給幾文錢都不肯叫我們掏,這才是瞧不起我們呢!
展鴒死活不要,他們死活不拿回去,於是一行人就跟過年親戚間相互送禮一樣,你追我趕在路上跑出去幾里地……
有幾個附近村鎮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