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歸說笑,可在座的也頗有幾位上了年紀,更有新買來的紅果、小翠兒幾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哪裡能成?席桐新做的酒著實烈了些,若是逼著硬灌,難保不弄出個好歹來。展鴒便笑道:“如此,且又有女眷在,有的還小的,也不必非吃酒,回頭誰輸了,或是說個笑話,或是說段故事,講個什麼奇聞的,大家覺得有趣便也揭過。”
聽她這麼說,原本還懸著心的幾個人登時放鬆了,臉上笑容越發真摯。
展鴒開牌,眾人嬉笑著玩耍,不多時兩輪下來,輸贏分明。
郭先生真不愧是醜牌手,兩輪下來輸了兩次。
頭一回是試水,倒是不必懲罰,可第二輪若再這樣放過,著實說不過去。
郭先生也是個狠人,略在腦海中過了一回,一發狠,“倒酒!”
眾人大驚,片刻沉默過後都山呼海嘯般的吆喝起來,屋裡一時間鬼哭狼嚎,熱鬧的不得了。
大樹就感慨,“沒想到郭先生恁瞧著文縐縐的,竟是個豪客!”
他們都以為郭先生會要求作詩哩!
鐵柱巴巴兒地跑去為他斟酒,將那甜白瓷的小酒盅倒的滿滿的,瞧著約莫能有一兩上下。
頭幾輪不必吃一盅,可對沒喝過烈酒的人來說,一口也夠受的。
展鴒和席桐不免有些擔心,這老頭兒也別把自己個兒放倒了。
紀大夫就笑著安慰,“不必焦急,那廝瞧著風乾茄子似的弱不禁風,實則也是個深藏不露的,許多武將都喝他不過。”
得,又是一個千杯不醉的。
可問題是有藍管家這前車之鑑,不管是展鴒還是席桐,對這個詞兒都產生了相當程度的懷疑……
郭先生不愧是個雅人,都這會兒了還有工夫欣賞:
他先觀色,見那酒液澄澈透亮,宛如月光皎潔,先就滿意的點點頭。
再嗅其香,他用手在上面輕輕扇了幾下風,直覺一股前所未有的濃香撲鼻而來,竟猶如實質,久久不散,臉上便泛起一點喜色。
“果然好酒。”
說完,郭先生便端起酒盅啜了一口。
酒液入口,他刷的瞪圓了眼睛,雙頰微微漲紅了,過了許久才嚥下去,然後痛痛快快的吐了口氣,少有的喜形於色道:“哈哈,果然好酒!”
一看這個架勢,展鴒和席桐就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眼瞅著,這還是個深藏不露的老酒鬼呀!
倆老頭兒來了這麼久,紀大夫倒罷了,是個上躥下跳的老頑童,可郭先生一直都十分素整的模樣,端的喜怒不形於色,何曾見他這般歡顏?
紀大夫呵呵笑了幾聲,衝展鴒和席桐撇了撇嘴,“瞧我方才說什麼來著?”
展鶴看的眼熱,忍不住湊過去看,可剛一接近了,便被那濃烈的酒氣衝的將臉皺成一團,趕緊捂著鼻子跑到席桐這邊,“臭!”
眾人大笑出聲,郭先生笑道:“黃髮頑童,哪裡知道杜康之美?”
席桐拍了拍小孩兒的脊背,心道等他長大了也未必好酒……
過了約莫一刻鐘,郭先生不出意料的又輸了第三局,也不必旁人催促,這老頭兒自己就笑眯眯的搓著手道:“哎呀,又輸啦,哈哈,罰酒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