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努力就能做好, 唯獨這個綁頭髮, 他跟自家孃親一樣,都有心無力, 胳膊又短,每每弄得跟雞窩一般。
旁人家裡都是孃親幫忙穿衣梳頭,唯獨他們家是個例外, 當爹的心靈手巧……
“從來不見你擦好頭髮再出來。”
小泡兒剛衝出來,頭髮還遮著眼睛呢, 就聽見前面有一道熟悉又溫和的聲音笑道:“過來, 我給你擦擦。”
“轍哥!”他胡亂扒了扒頭髮, 果然就見左邊長身玉立的少年不是他心心念唸的藍輒是誰?
眾人就都鬨笑出聲,郭先生一個勁的嘆氣搖頭, “什麼哥哥弟弟?他同你爹媽論哥哥弟弟呢,你又是哪門子的弟弟?”
小孩子沒什麼輩分的概念,親戚又少,總愛胡亂叫,這個小舅舅掰了多少回都掰不過來。
小泡兒嘿嘿傻笑,顧不上許多,先過去跟藍輒行禮,“哥哥,啊,舅舅好。”
藍輒笑了笑,抬手摸摸他的腦袋,“先過來,我給你把頭髮擦擦。”
原本的小孩今年都十二歲了,身子骨堪堪長開,眉目如畫,行事做派卻又帶了點展鴒和席桐的肆意灑脫,果然已有了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味道。
小泡兒同他十分親近,自己吭哧吭哧搬了張大凳子過來,去他跟前乖乖坐好,又問道:“怎麼才來呀?再晚點都趕不上吃湯圓了!”
孃親做的東西都可好吃了,湯圓又大又圓,餡兒又濃又滑,香甜可口,只要輕輕在皮上咬一個小口子呀,裡面熱騰騰滑溜溜的餡兒就會爭先恐後的湧出來,哇,真是想想就流口水。
藍輒一邊給他擦頭髮,一邊說:“風雪太大,不好走的太快。”
“別鬧你舅舅,”展鴒道,“他帶著人趕著車呢,哪裡像你似的猴子一般,上躥下跳沒個正形。”
說著又看向藍輒,“這次是回鄉考試了吧?東西可都準備齊了?”
“都準備好了,”藍輒笑笑,不緊不慢道,“姐姐姐夫不必擔心。”
他的聰明才智從小就顯露無疑,藍源夫妻也十分引以為傲,這才十二歲,便叫他下場考試了。
“不過區區考試而已,”郭先生雲淡風輕的擺擺手,“案首已是你囊中之物。”
作為這孩子的老師,他想的更遠:十二歲的秀才,足夠引人注目了。剩下的鄉試、會試每一屆考一次,穩紮穩打,十八歲的狀元,足以永載史冊。
藍輒起身行禮,“是。”
“舅舅真厲害呀!”小泡兒由衷感慨道。
眾人失笑,藍輒也捏著他腮上的軟肉說:“小泡兒也很聰明,你也能這麼厲害。”
一聽這話,剛才興高采烈的小泡兒卻瞬間苦了臉。
君子六藝什麼都好,他小小年紀,詩詞也做得頗有格局,氣勢雄渾,唯獨一個寫文章,真真是要了老命!
他跟來自現代社會的爹媽一樣,天性愛自由,骨子裡根本就沒有對於皇權皇帝的崇拜,不屑於等級,又怎麼可能寫的出規規矩矩的封建文章?更別說對統治者阿諛奉承歌功頌德了。
郭先生打從去年開始教他作文章,每回看每回都跟著心驚肉跳,幾乎隨便哪篇都能找出一些石破天驚的話來。
真要叫這小子上考場,只怕交卷之日就是掉腦袋之時!
生不逢時!
郭先生明裡暗裡跟這幾個人感慨過許多次,也包括跟遠方書信往來的藍源和褚清懷。
如今幾家已是緊緊綁在一起,長輩們是現在,小輩們才是未來,自然也會多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