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劉琦喊了一聲,追著他跑到門口,卻聽到身後的素心用著鶯鶯軟語緩緩說道:「沒想到,你真為了這個人,布了這麼大一個局……小心不要連自己都陷了下去。」 劉琦嘴角一彎,「多謝提醒,不過……」微微眯眼,臉上露出幾分狠絕,「要能讓他一敗塗地,要我萬劫不復我都願意。」這話說完,那神情似又恢復了平常,向著素心拱手一禮後便追了出去。
嚴玉闕沿著東街一路往下跑,此時夜已深,街上沒有什麼人,踏踏的腳步聲聽來格外刺耳。
嚴玉闕覺得自己胸口裡面有東西和著自己的腳步聲一起「咚咚」地跳著,每一下都撞得胸口發悶。
腦海中依然迴盪著素心的那幾句話,雖然早就有所耳聞,但因為對方遲遲沒有動靜,便就以為只是無中生有的傳聞罷了。
那個人在臨安,諒他也不敢到京城來!
卻不曾想,這一次他是真的回來了……
他一定是回來搶奪那些本就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東西的!
那個庶出的賤種……那個給嚴家帶來災禍的不祥之人……他不配姓嚴!更不配回到這裡!
嚴玉闕停在一間鋪子前,剛漆好的門柱在月色下泛出淳樸的光澤,新漆的味道還未散去,有些刺鼻,讓人胸口裡面彷彿染了一團火,灼灼地燒著。
因為跑得太急了,嚴玉闕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待到氣緩了一點之後,他抬起頭來,看向商鋪上面還被紅綢包覆著的牌匾。
身後「啪塔」「啪塔」的腳步聲傳來,是劉琦一路追過來,走到嚴玉闕身邊伸手去拽嚴玉闕,「大人,天色已晚,還是早點回去吧?」
卻被嚴玉闕一掙給掙了開來。
嚴玉闕顯然是不親眼見證素心說的話是不肯甘休的,四下張望了一圈,看到一旁地上有幾根竹竿,便走過去抽了一根出來,然後走到商鋪的牌匾之下。
劉琦也看不懂他要做什麼,但那是人家的牌匾,這麼無緣無故砸了總歸不太好,便上前勸說,「大人,你要做什麼?這是人家的店招啊,您千萬不要……」後面的話因為看到嚴玉闕拿著竹竿往那牌匾上一戳而驚得一口氣卡在了喉嚨裡。
但嚴玉闕不是去砸人家的牌匾,只是用那竹竿一挑,那牌匾上蓋著的紅綢便緩緩滑了下來。
嚴玉闕的雙眸緊緊盯著那飄落下來的紅綢,周圍店鋪簷下掛著的燈籠在夜風裡輕晃,光亮照了過來,讓他得以看清楚那牌匾上龍飛鳳舞、潑墨揮金的四個大字——
錦、麟、布、莊!
嚴玉闕腦中「轟」地劈落一地的驚雷。
是他……
真的是他!
手顫抖著,再也握不住那根竹竿,於是手指一鬆,那根竹竿便直直落下去,敲在店鋪的門板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就在嚴玉闕還兀自沉陷在驚異裡不曾回神的時候,那店鋪裡的人大約是聽到竹竿敲在門板上的聲響,有人開門下來,聲音慵懶地詢問。
「找誰啊?」
但在看到那飄落地上的紅綢之後,那人臉上懵懵的睡意立時驚醒,連忙走到鋪子外頭抬頭査看牌匾,一見牌匾上的紅綢還未開張就被人揭開,再看四下裡就只有面前這兩個人,便手一伸,一把抓住離他最近的嚴玉闕的衣襟,掄起拳頭就要揍上去,「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看清楚,這可是連五爺的鋪子,還沒開張你就想尋釁找事?」
劉琦一個箭步竄上去擋在嚴玉闕身前,「你想做什麼?」被那漢子手一撇就摔在了地上。
「你們兩人是一夥的,待我和他算完帳,再慢慢和你算!」轉回來的時候,那漢子卻是一震。
嚴玉闕不知何時回過神來了,正眼神冷冽地看著他,見他視線和自己對上,嘴角勾起一抹蔑笑,「連五爺?呵呵……呵呵呵!」低笑了兩聲之後,卻是「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略有些瘋癲的模樣,讓那個漢子一時不知所措。
嚴玉闕笑過之後手一甩將那漢子的手一下打掉,不急不亂地整了整被抓亂的衣襟,下巴高高揚著,一派尊貴不容侵犯的高傲模樣,視線斜斜地睨了過去,「連五爺?呵!估計又是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骯髒汙穢之人,也就只有這種人,才配和連玉樓那個賤種混在一起!」
「你說什麼?」那大漢「咯啦啦」地捏了下拳頭,「看來你果然是來鬧事的,不給你點教訓……」
「吳進,你回來……」門內傳來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平靜而淡然,似沉在寒潭下的冷玉,沁著不近人情的堅硬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