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外頭有小販的吆喝聲,透過簾子的縫隙,他看到一個招牌越來越近,就在要走過的時候,他出聲讓轎伕停了轎子。
「爺?」
嚴安不明白嚴玉闕為什麼要在這裡停轎,嚴玉闕低著腰從轎子裡出來,抬手讓他不要多問,然後抬頭看向上方牌匾上的「錦麟布莊」四個字,看了許久。
他第一次細細咀嚼了連玉樓給布莊取這樣的名字其背後的含義。
錦麟……錦麟……
是要告訴自己,無論是身份權勢還是產業,如今的他沒有一樣輸給自己嗎?
嚴玉闕看了一陣,捋起衣襬拾階而上,走進店鋪裡。
剛一走進去,那個身材高壯的漢子吳進就一下擋在了他的面前,嚴玉闕挑起眼角掃了他一眼,以為他看到自己便準備藉故挑事,一報先前自己帶人硬闖布莊的仇,沒想到他只是粗聲粗氣地用手往樓上一指,「我們爺正在樓上等你。」
嚴玉闕不由勾唇一笑,心道,連五居然連自己會再來找他這一著也給猜中了?當真厲害……
嚴玉闕一邊沿著樓梯往上走,一邊在想自己為什麼會突發心想跑到這裡?
明明現在的結果是最好的,劉琦是自願和連五做這筆交易的,故而自己和連五各取所需,綾錦院有了霓裳羽衣,而自己也得以保住仕途,更不用連累徐大人為此一起受罰……這樣不是很好嗎?接下來自己只要等著聖上的賞賜,然後和徐柔完婚,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能進入文思院,而後頂替徐大人成為文思院正使。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所擁有的權勢,所處的地位,是連玉樓十輩子都努力不來的,他只配在底下遙遙望著,空有來和自己爭奪嚴家產業的企圖,卻永遠都無法實施。
這一切想想都覺得美好,但那是用劉琦換來的……自己不僅不覺得高興,反而有種重要的東西被人從自己身邊生生奪走的感覺。
他想要劉琦回來。
就算沒有霓裳羽衣,只要有劉琦在,總還有其他代替的方法。但劉琦不在了,卻沒有人可以替代他……
走上二樓,還是在上次的那間屋子裡見到了連五,隔著珠簾,他正搖著扇子對門而坐,笑臉盈盈的,彷彿一直在等自己現身。
嚴玉闕知道連五辛苦佈下這個局,又是燒布料,又是交易的,就是為了看自己被逼到絕路之後不得不向他低頭的模樣,只可惜,自己絕對不會這麼做,而劉琦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性子,所以才會瞞著自己做這樣的決定。
「劉琦在哪裡?我是來帶他走的。」嚴玉闕無意和眼前之人多說,一上來便就直入主題。
連五微微一笑,合上手裡的扇子站了起來,「劉琦確實是在這裡,但他是主動來找在下,要求和在下做那筆交易的……想必嚴大人已經看到了完好無損的霓裳羽衣,在下是個守信之人,劉琦留下,霓裳羽衣便歸大人所有,如果大人想要霓裳羽衣的花本,在下隔日便叫人送去綾錦院,以示誠意。」
「住口!」嚴玉闕越看他臉上的盈盈笑意,心裡越是不舒服,「我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霓裳羽衣你拿回去,把劉琦交出來,你要是膽敢私扣綾錦院的人,我會讓你和你的主子連玉樓知道什麼叫做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