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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照煜堅硬地站著,紋絲不動,目光筆直地跟著江眠離開……眼神莫名遙遙地,像是兩顆隔著銀河的星,清冷得看不到光。慢慢地,他收了收捏在掌心裡的口紅,顏色同最後殘留在他眼底那抹淺紅色背影一模一樣……
也都一模一樣,印在他的心上……
她對他說了兩聲對不起,然而很抱歉,他不想說這話。
眼眶似乎有些刺痛,景照煜伸手擋了一下眼,眨了一下眼,總覺得風往他眼裡吹進了沙子,十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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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回到了車裡,安莉坐在駕駛座,等著她。默默地,安莉朝她伸出了手……江眠倔強了好一會,直到安莉撫上她的頭。
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眠兒,你做得很好。”安莉說,給予自己作為一個媽媽的肯定。然後,摘掉了擾在女兒臉上的圍巾。
江眠轉過頭,漲紅著小臉。
慢慢地,安莉將女兒擁入懷裡,下巴溫柔地抵在女兒的頭頂,接著說:“告訴你一個你爸都不知道的秘密……媽媽第一次失戀的時候,哭了三天三夜。”
“你第一次戀愛不是跟我爸嗎?”江眠狼狽地抬起頭,哽咽地問。
“那是騙你爸的,你媽第一次戀愛在初中,當時根本不認識你爸。”
“好早……”
“嗯,媽媽是比你早熟一些。”安莉故意說笑。
江眠又哭又笑,她原本真的很難過,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憋得厲害,直到在安莉懷裡壓抑著痛哭出聲。然後,她又覺得現在也挺好的,這個世界除了正義和善惡並沒有明確的立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也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她有,景照煜也有。
好一會,江眠抬起臉,哭著強調說:“我不是失戀……”
“呃,算是啦……反正都是一種心痛的感覺,對不對?”安莉又說,輕笑的樣子很過來人,但沒有任何打趣。
她是媽媽,但她也是從女孩一路長大,然後再變成一位媽媽。對於孩子青春時期的心動,她向來很能理解;可是昨晚她和江之河還是找了女兒談了一次話。如果眠兒再大一些,景照煜再成熟一些,她和江校長都不會過多幹涉。相信他們自己也能處理好問題,即使兩人中間隔著江睿和宗興的案件。
但是,現在不行,真的不行……作為父母,她和江之河必須引導眠兒把重心放回到學業上。有時候,感悟一下心痛,何嘗不是一種長大?
安莉和江之河想法達成一致,不過今天陪女兒來見景照煜,卻是她和眠兒兩人的秘密。今天下午眠兒發燒了,原本她是帶眠兒去醫院掛水,路上眠兒對她說了景照煜約她見面的事,安莉就決定帶女兒去醫院之前,先帶女兒來一趟天荷廣場。
即使沒有了赴約的心,還是要過來對那個等著的男孩說聲對不起……即使不知道他起因為什麼跟自己做朋友,還是很高興認識對方……
年輕孩子的喜歡真的很純粹,大人根本沒有理由嘲笑什麼。可是,成長又是一件具體到規範未來人生的事情,種豆得豆,種瓜得瓜,稍不注意,就可能偏離了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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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家人的庇護,江睿在警察局承認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因為張大賀在學校常常讓我沒面子,那天知道張大賀蹲在網打遊戲,我就安排張勇峰切斷了張大賀那臺機子的網線……”
“張大賀很不怕事,因為張勇峰挑了事,後面一夥人自然就幹架了。”
“張勇峰是我的小弟,他家特別窮,肄業在家也沒有人管他,他又不想去廠裡做流水線,我就安排到我家的青荷一品餐廳做事,每月給他發工資。不過他不做服務員,就做我的手下,為我辦事情。不然他就呆在店裡打打遊戲,很輕鬆……”
“我爸也知道這事,說過我幾次,但他也不太管我。反正我們家也養得起,只要我不做太出格的事情都可以……”
“家裡唯一管我的人,就是我的大伯,在網打架前兩天大伯還□□了我,所以那天我也不想再惹事,沒有參與群架鬥毆裡。”
“但是張大賀太猖狂了——”
江睿回想那晚,為了將自己置身事外,他獨自來到小巷對面的筒子樓,站在二樓的公共長廊,偷偷觀看樓下雙方幹架的場景。
張勇峰對張大賀說:“只要你到學校跟我們的江少道個歉,今天我們就放過你!”
張大賀哈哈大笑,回話:“江少是誰,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