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想起了謝修南。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跟謝修南這個人難以告別。
他低頭看了看手機,看見謝修南的微信。嚴奐咬了咬牙,把謝修南給刪了。
難以告別,那就不告別了吧。
火車晚點了。
嚴奐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半,原本他早就該離開這裡。
他不想待在擁擠的車站裡,就拖著他的行李箱走了出去,接著,去麵館裡吃了一碗重慶小面。
一個人。
當他意識到他真的要即將遠離謝修南的時候,嚴奐第一次沒感覺到放鬆。
麵館裡坐滿了人,這裡生意還不錯。老闆娘的吆喝聲很大,廚子動作不停地下著一碗碗麵,像個精密的儀器,又像一部早就拍了無數次的電影。嚴奐吃完他的面,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兒呆。周圍很吵,天南海北的各式口音,這是嚴奐所熟悉的一切。
算了,謝修南。
嚴奐自嘲地笑了笑,伸了個懶腰,謝修南沒什麼特別的,和他之前遇見過的那些人都一樣。
他不會一直陪著他。
嚴奐去付了錢,胃裡也開始熱了起來。他要在寒風裡抽一根菸,路燈下,他乾癟煙盒裡的存貨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再看看海吧,嚴奐想,看看海,寫寫日記,然後去坐火車。
嚴奐漫不經心地走在路上,聞到了海的味道。他在石欄杆邊停下,看見那兒有個樓梯,海浪一陣一陣地打過來,淹沒了樓梯。
嚴奐一直盯著那浪花看。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許在想,他是不是可以直接走下去?
走下樓梯,走到海里。
然後是……
海水沒過身體。不要掙扎,不要那些不體面的喊叫,就這麼慢慢地潛下去。
要脫鞋嗎?嚴奐想,也許要,也許不要。
那麼衣服呢?不知道。
自己的屍體會什麼時候被發現呢?一週?一個月?
魚會吃他的眼珠嗎?
嚴奐想了很多,最後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他用手搓了搓臉,又抽了一根菸。
這不是他第一次有自殺的想法,絕對不是。
但是這可能是嚴奐第一次覺得,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想,這真是個操`蛋的世界啊。
嚴奐閉上眼睛,彷彿又能看見那間房間,藍綠色的牆紙快要一點點的剝落,然後他……
“嚴奐!”
他猛地睜開眼睛,愣了片刻。
“嚴奐。”
遠處的黑暗裡有個人快速地朝他跑了過來,他跑的太急了,嚴奐看見他似乎還崴了一下腳。
不可能吧。嚴奐想,謝修南到底是什麼怪物?
等到謝修南跑到他的面前來,嚴奐看見他手裡還拎了個蛋糕盒,透明的,那裡面的蛋糕已經糊成了一團,簡直慘不忍睹。
嚴奐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看著謝修南在他面前喘氣,是那種疾跑過後的喘氣,他的額頭有些出汗,冬日裡的呼吸彷彿變成了可以觸控的白霧。
謝修南就這麼看著他,嚴奐以為他會得到謝修南憤怒的質問,可是謝修南卻什麼也沒說。
最後,還是嚴奐先開了口,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瞎找。”謝修南好一點了,冷靜了不少,“你在這兒做什麼?”
“看海,抽菸。”嚴奐笑了笑。
謝修南皺著眉頭看他,說:“就這些?”
“是啊。”嚴奐說。
謝修南說:“你辭職了?不幹了嗎?我回去找了麗姐,她說……”
嚴奐點點頭,說:“是,不想幹了。”
“你要走了?”謝修南抿緊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