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他起身入到裡間，果然便見楊么兒仍在讀書。
只或許是累了，她便不知不覺趴到了桌案上。蕭弋已有一番心得，能極快地將楊么兒喚過神兒來。
他走到近前，一隻手勾走她的書，一隻手便撈住了她的腰。
楊么兒迷迷茫茫地抬起眼，蕭弋一瞧，她眼圈兒都看紅了，大抵是少有盯著書看上這樣久的時候。
蕭弋便將人抱到了腿上，抬手捂住了她的眼。
初時他的手是較涼的，但捂了一會兒，她的眼眶熱了起來，他的手掌倒也熱了起來。
楊么兒看得昏了頭，軟綿綿地靠在他的懷裡，迷迷糊糊地問：“天黑了？”
蕭弋揉了揉她的眼眶，放開手來，道：“哪兒黑了？”
楊么兒攀住了他的手，提拎著他的手指掰扯了兩下，這才鬆了口氣：“沒黑呀。”
“餓不餓？”蕭弋問。
不問便罷了，這一問，自然就勾起了楊么兒的痛處。
她的金絲糕呢……
“金絲糕……”她開了口。
蕭弋道：“朕都吃了。”
楊么兒的睫毛顫了顫。都……吃……了……
“味道極好。”蕭弋又道。
誇她帶來的金絲糕味道好，她應當會高興罷？
楊么兒已經餓得不想聽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皮：“用飯，再背書。”
“好。”蕭弋鬆開手，讓她從自己的膝上下去，然後兩人這才去用了飯。
幸而晚膳是極為美味的，楊么兒吃完便不記得那勞什子金絲糕了。
蕭弋仍有政務要處理，便在坤寧宮裡設下的那張桌案前，接著翻看書籍，時而又翻動奏摺。
楊么兒坐在與他相隔不遠的梳妝鏡前，一個小宮女正欲為她拆了髮髻，這時候春紗卻神神秘秘地低下頭來，揪著楊么兒的袖口，低聲道：“娘娘，奴婢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么兒便轉頭盯住了她，意思是等著她往下說。
春紗將聲音壓得更低，道：“娘娘，如今您與皇上方才新婚，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
蜜裡調油為何意？
不懂。
楊么兒暗暗道，要記下來，好問皇上。
春紗又道：“可這往後宮裡難免要進新人的，尤其如李妧之流，若是進宮，娘娘性情單純，那時娘娘又該如何呢？”
楊么兒便學著她那句話反問：“該如何？”
春紗見她主動問了，心底鬆了好大一口氣，她忙道：“您得與皇上更親近些。世人都道，為國母應當莊重自持。盡都是胡話。若是沒了皇上的寵愛，日後的日子才叫難過呢。”
“親近？”楊么兒挑了個重點詞出來。
春紗幾乎湊到了她的耳朵邊，只聽得春紗道：“您要懂得同皇上撒嬌。”
“撒嬌？”
“譬如……同皇上說些好話聽。”
“唔。”
“您也要懂得些情趣。”
“情趣？”
“譬如……”春紗話沒說完便紅了臉，她道：“您……您穿上一身更薄些的衣裳……”
楊么兒是個好學的，她便問：“哪裡有？”
春紗悄悄去取了一件來，那是尋常衣裳外頭的罩衣，薄薄一層，紗狀。
楊么兒便收下了，還壓在了枕頭底下，見春紗滿面擔憂，她想了想，道：“一定記得。”
她一定會記得的。
春紗點點頭，鬆了口氣。
等到蕭弋忙完手邊的事，他起身走動了幾步，問趙公公：“什麼時辰了？”
趙公公答：“亥時了。”
已是亥時，楊么兒多半已經睡下，今日倒也抽不了她背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