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雋反握住阮啾啾的手,像是在示意她安心,兩人進了大門。
小范自然是沒有阻攔他們的理由。他微微一笑,唇角沒什麼弧度,站在幾人的面前,說:“今天是葬禮,希望諸位先生女士以死者為大,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你算個什麼人啊,你攔在這裡。”
“我不算是什麼人。當然,”小范扶了扶眼鏡,“如果您以後弄不清楚清算財產怎麼做比較好,歡迎您來找我。儘管我的律師團隊價格比較高,但業務方面非常盡職盡責。”
“你!”
“按照我以往的脾氣呢,恐怕也得問一句,您算是什麼東西,跑到這裡來撒野。”
小范說得彬彬有禮,客氣極了:“現在我脾氣好了,不打人。否則現在還得賠您斷了腿的醫藥費,多不划算。”
他的話一出,幾個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小范的微笑很冷:“什麼垃圾都往老闆身旁湊,他不說話,可不代表我們是木樁子。”
阮啾啾跟著程雋進了殯儀館,遠遠沒有看到幾人跟上來,她還有些擔憂。
她壓低了嗓門,小聲說道:“程雋,那些親戚沒有關係。會不會又跟曲薇似的,湊上來不放。”
程雋的腳步很穩。
他慢吞吞地說道:“曲薇是曲薇,但不會再有第二個曲薇。”
曲薇有被收拾的餘地,那些人,理都懶得理。
阮啾啾:“可是……”
程雋握緊了她的小手。他的手掌溫暖乾燥,裹著她的手背,令她感到非常的踏實。
“我說過的,這些事你不用操心。”
她愣了愣,抬眼,便撞到他低垂的眼眸。兩人四目相對,阮啾啾知道自己此刻的感動有些不合時宜,她剛想笑一下,又連忙收斂笑意,只是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程雋不願意讓她為這些事操心,那她也就不操心。
因為門口的那幾個人,阮啾啾不由地聯想到自己上一輩子的親戚。似乎也是如此,冷眼看著父母離婚,冷眼看著阮啾啾沒人要,也曾有人心軟可憐她,但一聯想到她以後得有人負責,便一個個縮回了手。
阮啾啾心裡想著這件事,嘴上不自覺地問了出來:“為什麼會這樣子呢,相互影響嗎?這種情況下,永遠不是一個人的視若無睹,而是所有人的冷漠。”
程雋看了她一眼。
“也不是的。有些冷漠是天生,有些冷漠是被迫。”
火化是一種奇幻的儀式。
進去的人沉甸甸的,體積有大有小,有胖有收,化為骨灰後,便都成了一培土,沒有任何區別了。
小范聯絡好了墓園。程父的骨灰盒落葬不需要儀式,因此整個過程沉默而迅速。傍晚,太陽漸漸地垂落,瑰麗的餘暉灑落在地面,墓園的墓碑上都被照得亮堂,竟沒了淒涼悲傷,反而充斥著落日的宏偉壯麗。
阮啾啾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下葬的過程。
程雋一手抄兜,目送著土被埋上,立起墓碑。墓碑上的字簡簡單單,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到程雋和程雋母親的名字。
小范的言語成功勸退幾人,但剩下還有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也跟到墓園來,假模假樣地放下一束小雛菊。
雛菊有些焉嗒嗒地耷拉著腦袋,迎風瑟縮,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夫妻兩人全程沒有理會,程雋面無表情,成功嚇退他們想要搭話的心。
趁著程雋在打電話跟別人交談的時候,一名瘦高的中年男人挑起話頭。
“你們還年輕,不懂什麼叫做親情,你看程雋現在絕對後悔。什麼叫做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程雋現在年紀小,還憋著一口氣。親戚之間有多大的仇恨啊,你也勸勸他,別讓他慪氣,我們這個大家庭永遠歡迎他。”
阮啾啾聽得都要嘔出來了。
一群人看著她乖乖巧巧全程不說話,便以為她是哪家的善良單純的千金大小姐,說什麼相信什麼。
當初程雋的母親就是這樣被他們給忽悠來忽悠去的。
阮啾啾冷笑一聲。
“大家庭?當初程雋沒了母親,被後媽壓榨趕出家的時候,你們誰替他做主?
他的母親屍骨未寒,父親就跟別的女人領結婚證,你們誰有出來說半句不是?
以前沒把自己當長輩,現在還要別人供著你們?你們以為是養條狗哪,高興的時候叫一聲,不高興的時候踢一腳,還不允許對方記仇是!”
“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