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們以他們向來就有的理所當然的態度接受了“斯塔克夫妻車禍身亡”這件事——畢竟他們對這個世界毫無影響力,也沒有足夠的智商和情商理解這夫妻倆的死亡切實地影響到了世界的局勢。
他們說話,談笑,提及一場和自己毫不相關的死亡,又讓它像水流一樣從自己的口邊滑過,心裡沒有半點波瀾。
託尼只覺得一切都如真似幻,像個怪誕的夢。
世界一直在嗡嗡作響,響得他頭痛欲裂。賈維斯好像在說什麼,似乎是在詢問他是否要喝一杯溫水,託尼沒有搭理,幾分鐘後他的臥室中就沉寂下來,只有自動隨著他坐起身的動作開啟的燈光閃爍著,提醒託尼他現在並非在夢中。
這不是夢。
他遲鈍的神經末梢忽然接收到了這個念頭,並用一種遠超過他本身承受能力的速度將這個念頭輸送到他的全身,託尼一隻手撐著床邊坐起來,茫然地扒拉了一下搭在床邊的衣服。
他似乎是想了一會兒什麼,但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究竟想到了什麼,賈維斯貼心地將室內溫度調高到託尼只穿著睡衣坐在床邊也不會著涼,託尼卻漸漸出了一身冷汗。
卡爾打電話過來了,他沒接。幾分鐘後韋恩也打電話過來了,他還是沒接。又過了不到五分鐘,盧瑟也致電過來,電話剋制地響了三聲,斷了,他收到一條短訊。
託尼不想讀。他什麼都不想做。
然而理智的那個他卻非常清醒地認識到他必須要做些什麼,劇烈的情緒波動讓他分泌了過多的腎上腺激素,這會兒他的精神其實驚人地亢奮和冷靜,他甚至還能在一剎那中想到父母去世以後他需要做的一系列事情。
他必須馬上去現場,他要檢查現場,然後是火化父母的屍體,舉行葬禮,是的,當然,一場小型的告別儀式必不可少,之後他還需要大型的公開給社會的晚宴,然後就是那些繼承遺產的破事,簽署一堆檔案,付出一大筆稅款,全部處理好了以後他還要抽出精力對付那些對公司虎視眈眈的董事。
這些思緒遊走在託尼的身邊,但是沒有在他的心裡,他的心裡依然空落落的,有種一腳踩空的不踏實感,這會兒他甚至有些痛恨打這個電話、說出這個壞訊息的人是卡爾。
如果不是卡爾這麼說,他就能認為這只是一個惡劣的玩笑,只是霍華德想出來捉弄他的惡作劇。
可偏偏就是卡爾這麼說。偏偏就是最不會開惡劣玩笑的人這麼說。
他深深地呼吸著,這時候才感覺到那些在他腦海中嗡嗡嗡響個不停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感覺到自己在輕微地發抖。
這些感覺都和他本身隔了一層,像是根本不屬於他似的,像是他現在根本不在自己的身體裡似的。
託尼不記得他是怎麼出的門,又是怎麼到達卡爾給他的地址,卡爾就在門口等他,穿著一身漆黑的西裝,戴著一個黑漆漆的領結,頭髮整整齊齊地梳到腦後,固定住了。
“託尼。”他低聲說,揮手阻止了周圍的人,靜靜地看著託尼踉蹌著從駕駛座裡走下來。
因為斯塔克夫婦身份特殊,他們的遺體被放置在斯塔克名下一個隱秘的實驗室中,周圍由軍方的人進行保護,現在周圍的氣氛十分肅穆,人們靜靜地站著,沒有幾個人去看託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