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注意。
卡爾穿過好幾個繁華的商業區,路過了好幾個個紅綠燈。
路上沒有人認出他,但依然有兩個年輕的女孩過來搭訕,有一個美豔的御姐衝卡爾拋了媚眼,他都委婉地拒絕了,只是一直往前走。
人流匆匆。
在路過一個寬闊的大廣場時他被一個頭戴羽毛的吉普賽女人纏住了,她看起來已經有幾百歲,帶著巫師帽說自己是巫師也會有人相信,穿著有些骯髒的混色長裙,如果是年輕時候她穿成這樣,一定會有成打的小夥子為她神魂顛倒,可這會兒這條長裙只是襯托得她的身體愈發乾癟。
她用抓著他的胳膊要求給卡爾算命,用流浪者特有的飄忽語調說:“讓我看看你的手,先生,只是看看你的手。”
“好的,好的。”卡爾笑起來。
他知道這個女人只是看出他的皮鞋是純手工製作,價格昂貴,想要宰他一筆,可他同樣也知道這女人收養了好幾個孤兒,最窮苦的時候她也沒有賣掉他們。
人們總是不那麼好,但也總是不那麼壞。
他攤開手,吉普賽女人立刻握住了,用一隻手在他的手心指指畫畫、唸唸有詞,他的手心白皙柔軟,而她的手是醬色的,皮肉鬆垮,皺紋密佈,指尖帶著厚厚的繭子,還有乾裂和凍瘡留下的痕跡。
“我看見鮮血和痛苦,永恆的迷途……你的前路艱難,先生,你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敵人。”吉普賽女人慢慢地說,“小心你的朋友而非你的敵人……先生,有巨大的災難會在你身上降臨。小心。小心。”
“謝謝你。”卡爾說,他低著頭衝吉普賽女人微笑,明亮的眼睛猶如童話故事裡的藍寶石,“謝謝你的占卜,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他反手將吉普賽女人的手掌握住,另一隻手輕輕地往她的手心裡塞了什麼東西,吉普賽女人只捏了一下,馬上收緊了手指,把卡爾給她的東西死死地握在手裡。
“謝謝你,先生……”她喃喃地說,眼神渾濁而恍惚,“謝謝你。”
“不客氣。”卡爾說,他稍微用力地握了一下這吉普賽女人的手,然後放開她,轉身就要離開。
吉普賽女人叫住了他:“先生!”
卡爾停下腳回過頭,她仰著臉,用她蒼老的瞳孔和卡爾對視,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嗓音好像年輕起來了,並且像蜂蜜那樣粘稠和甜膩。
“……災難在您面前不足為懼,先生。”她說,語調又輕又柔,像是貓咪含在喉嚨中的咕噥,“只是請您不必傷心……有人會代您赴死,先生,永遠有人為您赴死。”
她的聲音那麼輕,如果卡爾沒有超級聽力一定會聽不見。他有些驚異地看了這個吉普賽女人一眼,但並不相信她的預言。
像是她這樣年老的流浪者人生的閱歷十分豐富,他們有時候能夠顯露出和諮詢偵探相媲美的敏銳和智慧,能從細枝末節和各種微小之處推斷出某些人過去的經歷,並根據這個人的性格、家世、朋友來預言這個人的未來,脾氣暴躁語調刻薄的就往差裡說,脾氣溫和性格堅定的就往好裡說,因為詞句含糊,“預言”會有很大機率和未來發生的事件對上。
這並不是真正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