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家族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小孩子,而且阿爾弗雷德一直覺得韋恩莊園裡太空曠了,甚至比他獨自一人待在這裡的時候更加空曠。
他的小主人迴歸時帶著一股陰鬱而又隱含瘋狂的氣質,不明顯,但老管家依然敏銳地覺察出了這個。
小主人不願意多談他過去的經歷,老管家也就從未去問,但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令小主人露出誠摯的微笑的機會。
大宅裡或許會增添新成員了,他想,還好自從老爺回到哥譚市,他就持續不斷地為二樓的嬰兒房增添裝置和玩具。
這只是一種隱晦的催促老爺成家生子的手段,阿爾弗雷德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並且抗戰到最後以失敗告終的準備,他自己也沒想到這個嬰兒房竟然真的有用得上的一天。
晚餐確實有很多肉,而且十分豐盛,這一點布魯斯沒有騙人。
阿爾弗雷德一般是不會理會布魯斯在膳食方面的任性要求的,可今天顯然是平常時候,而且要求吃肉的也不是自家從來不遵守健康生活習慣的老爺,所以他相當慷慨地準備了許多燉煮得又軟又爛的肉類。
這些用陶瓷小碗裝好的肉羹,或者說肉粥,散發出鮮美的香氣,卡爾吸了吸鼻子,握著小勺,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他無精打采的,笑容也有些黯淡。甚至比布魯斯剛見到他的時候還要黯淡。
剛見面的時候卡爾身體虛弱,還帶著傷,此刻他被收拾得乾淨漂亮,坐在餐桌前吃阿弗精心烹飪的食物……可和此刻相比,小傢伙當時笑得多滿足和開心啊,簡直和得到了整個世界沒什麼兩樣。
布魯斯切著自己面前的牛排,時不時地瞟卡爾一兩眼。
應該為小傢伙做一個身體檢查。
他不會傷害小傢伙,只是不確定小傢伙現在的身體情況,不清楚小傢伙身體內部有沒有受到損害。
而且在沒有任何和超人相關的資料,所有人都對超人的狀況一無所知的時候,小傢伙無疑是個非常有價值的切入口。只需要為他做一個身體掃描就夠了,連血樣都不用搜集,小傢伙穿過的衣服上就有足夠多的血漬。
可不知為什麼,布魯斯總覺得他不太可能在小傢伙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做到對他進行掃描。
他很聰明,儘管他的話不多,很多時候布魯斯都覺得能從小傢伙的眼中看到一種屬於孩子的智慧。他好像自有一套理解事物的方式,或許和成年人有些隔閡,卻能抓住核心。
直到小傢伙睡下布魯斯也沒有找到機會。
他坐在卡爾的床前,手指輕輕按在被子的一角,卡爾睜著眼睛望著布魯斯,彷彿在困惑為什麼布魯斯還留在這裡,又好像根本什麼都沒有想。
“你有問題。”還是卡爾主動開口。
他說話還是奶聲奶氣的,語氣卻像個大孩子一樣。
其實他在不哭鬧的時候一直表現得很成熟,只是他長得太可愛了,讓人情不自禁地忽視了他的心智,將注意力放在他的外表和嗓音上。
“大人總會有問題。”布魯斯回答說。
或許是因為他熟悉的夜晚降臨到身邊,他說話時有種讓他自己也覺得陌生的溫柔。
和他對那些美豔超模的溫柔不同,和他對老管家的溫柔不同,和他對他寥寥無幾的那些朋友的溫柔也不同。這種溫柔裡似乎帶著超乎他自我的安穩平和,沒有刻意放緩,也沒有強做冷酷。
他感到平靜和極為剋制的放鬆。
有些疲憊,但這種疲憊在小傢伙面前似乎是可以被原諒和可以展示的,不會令他痛恨自己的懦弱和無能,也不會讓他覺得自己一無所用。
“我的問題比你更多。”卡爾憂鬱地嘆了口氣,還挺像模像樣的,“我覺得發生了奇怪的事情。昨天應該是昨天才對,但是昨天不是昨天了。今天不應該是今天,但是今天變成了今天。”
布魯斯沒聽懂卡爾在說什麼,卡爾也沒有要進一步說明的意思。
他只有兩歲,但已經在接受亞歷山大的教育了,主要學習的物件是如何書寫氪星語。氪星語才是他的母語,他能流利地用氪星語和成年人進行對話,亞歷山大和他說話也多是用氪星語,所以他英語反而用得不太利落,也不認識很多單詞。
但他認識阿拉伯數字。
而且最起碼的,他認識自己的名字在英文裡的讀法和寫法。
所以卡爾很快就在電視節目顯示的時間中認識到有什麼不對——他放開聽覺,聽到外面的談話和說笑,隱隱知道這種不對非常奇怪、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