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
咔吱——
弗萊士一腳踩下踏板。跑車急剎車,在溼滑的路面上滑出一段距離,堪堪停下。
“怎麼了?”
“有蟲子咬了我一口,好痛……”
佩特拉捂著脖子,臉色更白了。她倒吸了口冷氣,努力露出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我確定了,晚上在樹下開敞篷車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吹了一晚風,佩特拉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她一到冬天就特別怕冷,往年也很容易生病。家裡備有不少感冒藥,她吃了藥,睡了一晚,第二天起來依然頭重腳輕,渾身都不對勁。
佩特拉在床上掙扎了一會兒,開啟手機,翻出米歇爾的號碼,簡訊裡刪刪減減,終於還是沒發出去。她不喜歡放人鴿子。
梅嬸把早餐端上桌子,看到佩特拉從房間裡出來,裹上了厚厚的圍巾,關切地問:“好些了嗎?”
佩特拉含糊地應了幾句,坐下來吃早餐。
她喝了些熱水,感冒症狀似乎減輕了一些,喉嚨沒那麼痛了,但還是頭暈,脖子動起來也十分僵硬。她覺得跟以前生病的感覺不太一樣,轉念一想,可能是因為昨晚玩太累了。
佩特拉剛出門就想反悔了。
她才坐上巴士就開始暈車,胃裡翻江倒海,但並不想吐,只是頭暈,而且犯惡心。她差點想把頭往車門上撞幾下讓自己清醒一些,但那肯定會被當做精神病。最後沒辦法,只好提前下了車。
昨晚下過雪,現在天晴了,陽光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寒冷。空氣十分清新,佩特拉深呼吸幾次,好受多了。她看了看手錶,從這裡去展覽館還要二十多分鐘,希望不會讓米歇爾等太久。
她走了幾步,頭暈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
路邊積雪的反光刺著眼睛,白光模糊了視野,路邊來往車輛的引擎、喇叭與車輪滾動,報亭裡雜誌被簌簌翻動,路人經過身邊時拿著手機通話,所有嘈雜的聲音混在一起氣勢洶洶地衝擊著耳膜。
頭疼。
佩特拉在紅綠燈前搖晃了一下,扶著欄杆停下了腳步。她閉緊眼睛,用力按住了太陽穴,然後又去捂耳朵。但是沒有用,紅色與黃色的光點在眼皮上跳躍,刺耳的聲音彷彿挖開她的頭皮往骨頭裡鑽。
她用力甩頭想把它們趕出大腦,但是、但是都沒用……她睜開眼睛,視野裡一片混沌的白色,天旋地轉。尖銳的剎車聲響起,然後是——
砰!
接著又是陸續的剎車聲。
唔……
發生了什麼?
頭好痛,身體似乎短暫地失去了知覺,恢復時,只覺得寒意逼人,從脖子到手指尖都快被凍僵了。
佩特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倒在了地上,馬路上殘留的碎雪已經融化,溼漉漉地粘在臉上。她努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朝前面望去。
似乎,是一輛豪車?她感覺頭更疼、更暈了,猛地閉上了眼睛。
完蛋了!
哈皮有點頭疼。當了多年的司機,經驗豐富的他當然知道開車的時候要注意什麼。
非機動車道上的腳踏車,走在沒有護欄的馬路邊的行人,還有小孩——你永遠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停下,衝上來,或者摔倒,只要情況允許,要儘可能地遠離。
當然了,有他們財大氣粗的老闆在,不用愁賠不起錢。哈皮回頭,正想跟後座彙報,就聽到託尼問:“到了?”
“不是,剛才有個女孩……”
“哦,小事。”託尼一直在聽語音彙報,但餘光並沒有錯過車前窗上閃過的影子。他戴上墨鏡就要開門下車,哈皮沒來得及阻攔,也趕緊撤了安全帶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