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調著光往沙山頂照了照,分神提醒她“看路,翻過沙山頂就要墜車了。”
“不去沙山頂。”曲一弦方向一打,另闢出一條路來“黑燈瞎火的,登頂的意義不大。”探照燈的燈光再強也有光到不了的死角。
“敦煌的這條古絲路,傳奇色彩太濃郁,從古至今,一直是條挖掘不止的寶路。相傳鳴沙山是玉皇大帝的寶庫,黃沙下掩埋的是無數的寶藏,專考驗人心。也有傳漢軍和匈奴在沙漠交戰時,忽起大風,漫天的風沙將兩軍人馬全部埋入了沙裡。”傅尋一頓,轉眼看她“無論白天黑夜,你聽到的響聲就是兩軍交戰時,士兵的喊殺與戰馬嘶鳴聲。”
他的聲音落下,車內安靜了一瞬。
沙漠裡,除了巡洋艦的引擎聲嗡嗡作響外,只有車輪碾過沙面時的簌簌聲。
曲一弦的眼珠子跟著他的話一轉,問“鳴沙山真有寶藏?”
“據說是有。”傅尋似在笑,語氣裡噙著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笑意“不是說鳴沙山在送完客後會抹去遊人的全部腳印?古玩圈裡有陣子傳出過唐代女將樊梨花掛帥出征,路經鳴沙山,遭遇敵軍埋伏,兩敗俱傷,最後被風沙掩埋在沙山下的典故。因這典故,興起過鳴沙山旅遊熱,不少人抱著挖寶的心思來鳴沙山踩點。”
果然多吃四年飯聽到的故事版本也不同。
曲一弦沿著沙脊平緩的脊線繼續往前“後來不了了之了?”反正她沒碰上過。
“嗯。”傅尋低聲說“本就是傳說,沒有史實考據,一批人挖不到寶後,觀望的人自然就放棄了。”
曲一弦想著一群抱著發財夢的中年禿頭大叔成群結隊地往鳴沙山跑,到處在沙山上挖坑尋寶的畫面,就忍不住想笑“他們要是打著在古絲綢之路上撿漏的念頭,可能還靠譜些。”
傅尋勾了勾唇,沒接話。
半晌,他似不經意般,低聲問她“對這些感興趣?”
曲一弦正要點頭,他又問“是對這些感興趣,還是對我感興趣?”
傅尋這人就是有本事把她噎得答不上話。
曲一弦觀了眼後視鏡。
夜色下,車尾的沙地被尾燈照得一片通紅。
沒有月光,星光也格外黯淡。
今晚的天氣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這種時刻,她居然還有閒心想敦煌露營營地的那幫遊客估計要敗興而歸了。
就在傅尋以為曲一弦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她抿了下唇,語氣懶洋洋的“我對什麼都挺感興趣的,唯獨男人。”
她笑眯眯地回過頭來看了傅尋一眼,眉梢輕揚,有些挑釁“我覺得麻煩。”
傅尋對這個理由還挺能接受“我是不太省心。”
曲一弦問“自我認知還挺明確的,前女友說的?”
從可可西里到勾雲玉佩,這一路哪件事裡沒有傅尋?可不就事兒多嗎!
傅尋揚了揚眉,沒立刻接話。
這話如果換個人問,不言而喻,是為了打探他的感情史。但由曲一弦問出來……他覺得不帶任何含義順口的可能性更大些。
後視鏡裡有其餘救援車隊的遠光燈一晃而過。
曲一弦微微凝神,判斷地勢。
巡洋艦已登至沙山的半山腰,她找了塊能停住車的平緩地帶,調著車頂的探照燈探路。
光線穿過夜晚略顯幽靜昏寐的沙山,直直刺入半空中虛無的畫影裡。
她比對著地圖上顯示的地形,撓了撓下巴,問傅尋“你說鳴沙山的深處會不會和南八仙的腹地一樣,有個不為人知的中心區域?不然姜允能跑這麼快?”
“不太可能。”傅尋接過她手裡的地圖看了眼,漫不經心道“你平時開城區,不也覺得白天和黑夜兩個樣?”何況現在。
沙漠夜間起風后,可見度越來越差。
沙山的形狀,高度和風向幾乎都一致,很難憑沙山本身的特徵去判斷。並且,不是每座沙山都能像鳴沙山一樣,有月牙泉相伴相生。沒有了明顯的綠洲或者座標可供參考,參照點的選擇就變得極為重要。
傅尋突然有些好奇救援隊的入崗培訓內容,他微抬下巴,指了指近在咫尺的沙山山頂“上去看看。”
曲一弦重新起步。
引擎驟起的轟鳴聲裡,輪胎與沙面摩擦,碾磨,拋甩時揚起的風沙聲隱隱之間像是點燃了她骨子裡好戰的熱血。
她掛擋,加油門,巡洋艦掛在沙山的沙脊上,不進反退,後滑了幾步。等動力上來,車頭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