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驚愕地睜大眼,不敢置信傅尋就此見死不救。
裴於亮聞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片刻才恢復如常。
他用手臺,召回那兩輛緊圍著巡洋艦不放的越野“傅先生的面子,我給,但你也不用拿話壓我。江允對小曲爺有多重要你我心裡都清楚,做表面文章就真的沒意思了……”
他撂下手臺,語氣陰沉“我在這等了兩天,有些沒耐心了。傅先生得儘快做好小曲爺的思想工作,半小時,遲一分我都不會讓她好過。”
曲一弦一直留意著傅尋這邊的動靜。
兩輛越野車撤回時,她就知談判進展順利,傅尋應是抓住了裴於亮的痛點,令他不得不做出妥協。
但這個判斷,在傅尋上車後,又變得不那麼確定起來。
見他臉色不好,曲一弦識趣地等他先開口。
巡洋艦的車身微震,引擎聲在風沙的掩蓋下恍若無聲。
她撥了撥空調的風葉,調轉風向,徐徐的微風聲混著底盤沙粒輕咂的聲響,車廂內瀰漫著舊時光的陳舊色調,像一個尋常的午後,沙漠起了風沙。
曲一弦忽然領會了傅尋的沉默。
她沒話找話,先開了場“我給顧厭發了座標,等他支援。但他離得太遠,立刻拔營到抵達座標點,起碼要兩小時。”
傅尋捏著眉心,低聲道“裴於亮手裡有江沅失蹤的線索,江允就是因為這個才自願跟他離開的。”
“我下車後,只看到裴於亮和副駕的江允。至於後座,車窗緊閉,看不清。但我懷疑後座應該有人,人數不清。”
“裴於亮除了想拿到勾雲玉佩,還指定你給他帶路,他想走西藏偷渡出國。離開國界線,他會立馬放人。”
他的語氣平靜,目光和她對視著,一眼不錯“這要求不合理,你答應等於裴於亮的手裡多加了一個人質的籌碼,局面太被動。”
曲一弦消化了幾秒,問“除了答應他,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車內一靜。
風急沙走,漫天的黃沙裡,巡洋艦和探索者像兩方陣營,互畫了楚河漢界互相僵持。
“江允應該只知道裴於亮有江沅失蹤的內幕訊息,但不知道具體?”曲一弦突然問道。
傅尋回想著江允的反應,微微頷首“這是裴於亮最大的籌碼,沒達到目的前,他不會輕易開口。”
“未必。”曲一弦壓了壓眉心,說“江允不傻,裴於亮不讓她知道點真材實料,她不會跟他走。要是以前,為了點不知真假的訊息,我可能什麼都願意做。現在不一樣了……”
她看了眼傅尋,曲指,握了握他的指尖“別說這訊息我不打算要,就連玉佩我也沒打算給。我答應了替你保管,哪有別人伸手要我就給出去交換的道理。”
她不要面子的啊!
後援需要兩小時,兩小時內的變數太多,拖延時間是下下策,裴於亮不會看不穿這點把戲,把他當傻子耍,效果肯定適得其反。
所以,她需要在今天天黑之前瓦解兩輛越野車的動力,生擒裴於亮。
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假意順從,等顧厭的後援力量。
“這樣。”傅尋曲指,指關節在儀表臺上輕輕一叩“我做餌,你收線。”
“二十分鐘後,我可以代替你和裴於亮進一步談判,提出你的要求。這段時間內,我會換出江允……”
“等等。”
曲一弦打斷他“餌不該是我嗎?”
裴於亮的目標是她,她才適合當魚餌引他上鉤啊。
“不能是你。”傅尋抬眼,眸色深深“你做餌,上鉤的只會是我。”
說話的原因,傅尋側身微傾,和曲一弦靠得極近。近到她抬眼,就能看到他微垂的眼睛裡那一片無言又沉默的深色。像崑崙山上凝聚的烏雲,沉蘊又連綿。
曲一弦下意識摸了一下嘴唇。
她思考時,習慣性會帶點手頭動作,不固定,看當下的心情和場合。
明顯,傅尋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
她一時接不上下半句。
“那就不做餌。”曲一弦的耳根有點熱,她下意識想移開視線,但傅尋的眼神就像是有吸引力一般,讓她難以移開目光“我們,都不做餌。”
她特意加重了“我們”二字,見他彎唇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眼,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顧厭的支援需要時間,現在的局勢對我們不利,我想了想,覺得還是順從裴於亮的要求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