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見她不想收,傅尋也不勉強,他把玉佩放在她手邊的檀木桌上,“貂蟬有個別稱。”
他突然換了話題,曲一弦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看了他幾秒,她才問“什麼別稱?”
“叼財。”
曲一弦“……”別告訴她,貂蟬就是取的“叼財”的諧音。
她話雖沒說出口,但臉上的表情實實在在出賣了她。
傅尋的唇角勾起個似有若無的笑容“這小東西貪財,眼亮。”他適當地把那枚玉佩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勾雲玉佩,不想被那小東西發現了。”
曲一弦目瞪口呆,不過她的情緒向來藏得好,表面只是怔忪了幾秒“它還偷這個?”
“但凡叼得動的。”傅尋舉例,“我丟過玉扳指,羊脂玉玉鐲,有個它很喜歡的鎏金彩瓶,搬不動,就天天鑽裡面睡覺。”
曲一弦沒察覺傅尋這是在和她玩文字遊戲,聽得歎為觀止“這小東西,日子過得比我還好啊。”
她拿起勾雲玉佩,擦了擦雲紋,小心裝進絨布裡遞回去,笑得溫柔又無害“我不信它還能有雙透視眼。”
她本以為發現勾雲玉佩是件大事,傅尋就算相信她的那番說辭也少不了仔仔細細地盤問。但沒有,他只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就相信了。
好像找回勾雲玉佩只是一件比今天不起風沙稍微重要一點點的事。
她心裡有疑問,表情也不顯輕鬆,斟酌了片刻,仍是沒管住嘴,問道“玉佩找回來,你好像並不重視。”
傅尋在她左手邊坐下,隔著屏風,隱隱能看到前面晃動的人影。他低頭,優雅地呷了口茶水“現在還不到輕鬆的時候,你應該察覺了,有人在背後起水。”
“是。”這也是她為什麼果決地選擇把勾雲玉佩交給他的原因。
但凡會鬧得滿城風雨的事,背後沒人推手,她打死也不信。
“東西先收起來。”傅尋放下杯子,示意了下前頭攢動的人影。
他一副鐵了心要她保管的架勢,令曲一弦無奈之下,還是先把玉佩收了起來。確定了這是真品,她都沒敢下手重拿,連放回內襯裡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磕著硌著,賠不起。
“下午,讓袁野回一趟西寧。去你買玉佩的那一家,看看店還在不在。如果在,得找人盯著,看看上門的是裴於亮還是權嘯。”他的聲音壓得極低,語氣裡的肅殺之意饒是曲一弦也聽得渾身一凜。
她抬眼,對上傅尋清亮的眼神,微微一頓“你懷疑這個推手是權嘯?”
“不是懷疑。”傅尋說“就是他。”
權嘯要是不跑,傅尋可能對這麼個小角色還沒什麼印象。可他跑了,還是在這麼敏感的時期,想讓人不想都不可能。
他習慣性看事情不止看表面,而是更深更遠地看到更遙遠的以後,曲一弦沒留意的地方,他恰好,一個不漏。
他的手指在茶碗蓋上沾了點水,在桌上寫了個“沈”字。
他的字和他這個人一樣,帶著隱藏鋒芒的銳意。
曲一弦只看了一眼,腦中毫無頭緒的線頭瞬間有一雙手推動著牽引著,一環一環搭扣上了鎖鏈。
沈芝芝!
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活在權嘯的講述裡,她是架在權嘯和裴於亮之間的橋樑,相比裴於亮這位“老僱主”,權嘯和她的關係更牽扯不清。
那怎麼能忽略掉,她在這中間的作用?
她的死,足以說明她牽涉其中,泥足深陷,到了不得不被人解決的地步。
她重新琢磨著傅尋剛才的那番話。
權嘯是幕後推手,況且他還是個慣犯,曾經為了金甌永固杯,指使沈芝芝仙人跳,攪得西城鑑定所退出敦煌的古玩市場。
那這次有沒有可能,也是同樣的情況?
權嘯為了勾雲玉佩,指使沈芝芝接近裴於亮,趁機偷走了勾雲玉佩?
可是說不通啊……
玉佩怎麼會流落到西寧的莫家街,又被當做不值錢的劣質玉賣給她了?
曲一弦確定自己只是隨機事件,如果不是她當晚心血來潮去逛古玩店,這枚玉佩指不定現在到了誰的手上。
細枝末節太多,曲一弦一時想不透。她抬腕看了眼時間,見已接近三點,沒再耽誤“我先送姜允去鳴沙山,你和袁野是繼續留在伏叔這,還是回酒店?”
“酒店。”傅尋跟著她起身,“我去叫袁野。”
到了酒店,兵分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