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遲疑,立刻鬆了嘴,也全然不知自己無辜的樣子看上去更招人,和傅尋對視幾秒後,問:“咬疼了?”
傅尋不答。
他微抿唇,有些蠢蠢欲動。
曲一弦渾然不覺,她鬆開手,在車門外站得筆直:“大不了過兩個天讓你咬回來。”
她還想說句什麼,油箱加滿的提示聲響起,她側目看去,咬住下唇,跟只偷腥了的貓似的,揹著手去掛油槍。
——
加完油,曲一弦領著傅尋和尚峰去服務站隔壁的餐館吃午飯。
安訊車隊的服務站雖然看著門面破壞,餐館環境卻很乾淨。曲一弦熟門熟路的領了號碼牌,點了碗牛肉麵和杏皮水,等著傅尋和尚峰也點完餐,她走到一扇木門隔開的小賣部裡逛了一圈,直接讓老闆搬了五箱礦泉水出來。
結過賬,她坐下吃飯。
面端上來時,她斜挑起一筷子在湯裡一浸,再撈起來時,起了個頭:“有個事剛想起來問……”
她瞥了眼尚峰,笑眯眯的:“你剛在車裡,想對我幹什麼來著?”
尚峰忐忑了一上午的臉還是忍不住綠了。
這哪是剛想起來問,分明是掐著點地和他秋後算賬,好讓他食不下咽!
他苦巴巴的,先賣慘:“這一車,就我屬賊。見到警察,我自然就哆嗦。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這也是裴哥教我的……如果遇到事,挾持您就完事了。”
沒看出來,關鍵時候這尚峰的嘴皮子還挺利索。
曲一弦筷子一擱,問:“我看著像是吃硬的人?”
尚峰結巴了半晌,搖搖頭:“曲爺你要是氣不過,不然打我一頓?”
曲一弦還沒來得及接話,身旁的空椅被拉開,有人橫刀闊斧地一屁股坐下來,“呦”了聲,問:“這年頭還有人求著被打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他話音剛落,傅尋一聲輕哨。
一隻雪白的影子風風火火地踩著桌面一路小跑,那陣勢,頗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的陣勢。
曲一弦下意識擋住麵碗,等她凝神看去時——那團白影撲騰著小短腿,一個蹦躂,準確地撲進了傅尋的懷裡。
“咯咯咯咯咯咯!”
曲一弦扭頭。
果不其然對上了袁野那張微笑的大臉。
他下巴上的胡茬有些日子沒剃了,青黑色的,看著就不修邊幅。臉皮蠟黃,黑眼圈也有些重,看著跟人生突逢變故了一般,沒半點精神。
但此刻,曲一弦最關心的不是袁野遭遇了什麼,而是下意識側目看向了一旁瞠目結舌的尚峰。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大柴旦那晚,尚峰也是其中一員。
他可能不認識那隻貂,但一定認識袁野。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尚峰在短暫的驚訝後,幾乎是立刻陷入了“進賊窩”的恐慌和驚懼感。他起身,因太過匆忙,沒留神腳下,不止推翻了椅子還絆得自己一腦門磕到了桌角。
這一番驚天動地的動靜,引得服務站餐館內所有停車下客的司機都側目望了過來。
曲一弦的臉色微沉,手上筷子往碗沿上重重一擱,毫無商量餘地地呵斥道:“把椅子扶起來,坐下。”
尚峰捂著撞疼了的額頭,心有餘悸。
就差幾厘米,他撞到的就不是額頭,而是那雙眼睛了。
他沒聽清曲一弦說了什麼,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視線在曲一弦和袁野身上稍一打轉,抖著手指了指兩人:“你們果然是有預謀……”
曲一弦耐心的,沉住氣道:“你先坐下。”
尚峰此時已經失了大半的理智,滿心滿眼全是曲一弦反水毀約的恐慌感。他四下張望了眼,剛尋到出口,還沒來得及拔腿,就被一直防備著的曲一弦狠狠地扣住了肩膀。
他一下沒掙脫開,急了:“曲爺你行行好,我也不回去報信,你讓我走吧。”
曲一弦笑了笑,說:“不急,我們先談談。”
她強壓住他的手腕,逼他跟著自己進了餐館內唯一一間用木板隔出來的衛生間。
袁野睜著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見傅尋眉心微蹙,似有不悅,極有眼見力地跟著起身:“我去搭把手啊,尋哥你先吃。”
話落,他逃也似的追上去,幫忙了。
——
曲一弦把尚峰扯進衛生間後,先進去看了一圈衛生間內有沒有人,見隔間全部空著,反手關上門,擋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