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深不會讓我有機會說出這個秘密的,我不能坐以待斃,也不能悄無聲息地遛走。我就想著一定要提醒你,一定要提醒你,我開車走時,看見你了。從後視鏡裡看的……”
她笑著擦了擦掉落唇邊的眼淚,“可是保護站怎麼也到不了,身後追我的車從一輛,兩輛,變成三輛。他們逼著我偏離方向,去了一個地圖上根本沒標誌的地方。”
“車陷進了沼澤裡。”
“我困在車上,求他們救救我。”
“彭深說,你下車,走過來。我聽他的話,下了車,沼澤很深,我剛下來雙腳就陷了進去,一抬腳,一雙鞋子都沉進了泥潭裡。我就赤腳站在沼澤裡,我求他們,放過我,救救我。好像只會說這兩句話了,明知他們想看到的就是我永遠沉進泥潭裡,可我還是忍不住,跟條狗一樣搖尾乞憐。”
“我多希望他們能救我,可是沒有。”她搖搖頭,低著頭紅著眼,吸著鼻子,哽咽道:“他們把車拖走,就眼睜睜站在沼澤前看著我一點一點沉下去。我看這世界的最後一眼,就是雪山金頂。”
“真的好漂亮啊……可惜,再看不了第二眼了。”
“阿弦。”她忽嘆了口氣,眼神望向岸邊的傅尋:“你結婚的話,記得幫我轉告他,他要是欺負你我做鬼也不放過他。”
她又自娛自樂地笑起來,見她不笑,不解地眨了眨眼:“阿弦?”
她抬手,摸摸她的頭髮,又摸摸她的耳垂,低笑道:“我屍骨無存,你不用惦記著給我收屍了。”
“當然,以後的孩子也不許叫憶江,憶沅,我怕你家孩子長大後要怪我。”
她笑著笑著,眼神又落寞下去,目光似往旁邊看了眼,說:“他來接你了,我也該走了。”
她起身前,最後摸了摸她的耳垂,彷彿嘆息般:“我走啦。”
她一步一步,旋著邁上山頂,在一片金光下,她轉身回頭,微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江沅,你看。”
“這就是我想帶你看的雪山金頂。”
……
“我看到了。”
曲一弦終是沒忍住,淚流滿面。
周圍所有聲音遠去,她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有雙手緊緊,緊緊的,握住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篇後記,後記是——大結局(完結篇),會晚點更。
這本書真的破紀錄了……我都五六年沒日萬了,這本一口氣日萬了兩次……
後記(終篇)
曲一弦從沼澤林裡脫困獲救後,足足有三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言不語,也不見人。
傅尋遞進去過一張紙條,問她想吃什麼。
她遞出來的是一張清單,除了米飯和一疊小素菜以外,還要了香燭燈油。
傅尋沒二話,買了一把香燭燈油和兩盞長生燈。
門縫裡塞不進長生燈,曲一弦就掛著安全鏈,開了道小縫取東西。袁野跟著傅尋往裡瞧過一次,房間裡門窗窗簾緊閉,燈都沒開一盞,黑漆漆的,連絲光也沒有。
傅尋先遞的長生燈:“燈是你住院那幾天我讓我媽去南江寺求的,在佛前供過三天三夜,你點上,江沅就能收到了。”
再遞香燭。
“這個煙大,酒店不讓點,我是想……如果你不介意,我替你把香上了。”
曲一弦似猶豫了一下,傅尋看見她那雙眼在門後看了他一眼,隨即極輕地點點頭算是默許。
見她同意,傅尋再開口時,語氣越發柔和:“我這幾天都在你門口守著,有需要就遞張紙條出來,我替你辦妥。”
曲一弦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更沒表態,只沉默著把門輕輕掩上。
袁野趴在門口聽了會,撇著嘴衝傅尋搖搖頭,示意:又沒聲了。
說起雪山那日。
袁野跑空後,掉頭就往雪山趕。緊趕慢趕的,最後還是錯過了和大部隊一起下撤回營的機會。沈青海提前得了他的令,一個人孤單單地坐在車頭等他來。
袁野到時,他滿目呆滯,整張表情詭異至極,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彭隊被顧隊帶走了。”
袁野不比沈青海這種救援隊邊緣人物,心裡早就有了幾分數,揚揚下巴指了指山上:“人呢?都還在山上?”
“撤了。”沈青海回神,給他遞了根菸:“剛撤半小時。”
袁野接了煙,眯起眼:“我曲爺呢?”
沈青海說:“被抬走了。”
“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