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他的聲音溫柔沉靜。
她喝下藥,精神有些不振,但意識依然能夠分辨。柏璃抬首撥開他的臂膀,他又復而攬上。
“你又想說‘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景翾斜睨她,“你都這個樣子了,省省吧!”
柏璃幾欲掙脫,奈何無力,終由著他這樣擁攬著自己。
空氣安靜,她闔目漸漸睡去,錯過了他唇邊的那抹淺笑。
拐至王府,馬車遂停,她朦朧清醒。她獨自起身打算下車,聽得他在耳邊輕喚了一聲:
“別動。”
他當著滿榆州城百姓的面,將她抱出馬車,又抱進王府。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攔腰抱起,他又生的那樣高,身子懸空又失去重心的感覺委實不好。柏璃的手始終緊緊地環在他的脖頸上。她總覺得這傢伙不靠譜,要是一個手滑給自己往地上一扔,也未可知。
三王府門前此事一出,半日功夫就傳遍榆州城,說這三王爺有了新歡,王府怕是不日就要有女主人了。百姓們茶餘飯後侃侃而談,而城裡頭那些個痴心的少女們哭的稀里嘩啦的。便是這樣傳著傳著,傳進了宸陽宮,傳進了梁凪澐的耳朵裡。
“你說什麼?!”梁凪澐拍案而起,五官因為憤怒而扭曲。
“翾哥哥真的抱了一個女人進三王府?” 她仍不願相信。
“小姐,是真的榆州城裡已經傳遍了。”
梁凪澐冷冷一笑,透著感傷,“他如此待我,原是有了新歡……”
沉默了良久後,她把著藍靘的手道,“那姑娘漂亮嗎?有沒有比我漂亮”
“百姓們只道那姑娘一席白衣素裳,長相算不得驚豔,自然比不上小姐傾城容顏。”
“那……她有什麼喜好嗎?比如說……穿著……吃食……” 她的話語裡極盡卑微。
喜歡一個人愛而不得的人,終究使她放下身段和臉面,卑微如塵埃。她是高傲的國公府嫡女,多少才子郎君都入不得她眼裡,只獨鍾她的表哥,三皇子景翾。卻將芳心錯付,捻入紅塵。
“她……”藍靘猶豫躊躇,“王府管家說,那位姑娘喜歡穿一件粉白色的紗裙,胸前繡著一支杏花,挽素髻再就兩支桃花釵。”
“你讓製造局的就著這個樣式,給我做一套。”
- 2 -
沒有陽光的午後,她裹著一條薄薄的錦被,斜倚在榻上靜養。
庭院裡喧鬧得很,黃土的翻動傳來了那自地底之下溼潤的氣息。她被下人們進進出出的嘈雜煩擾得睡意全無,推開門一看,庭院裡竟都是人。景翾在水池邊的木廊橋上和內監商議著庭院佈置,一些下人們忙著拔去院子裡原本特地種上的一片蒲公英,侍弄花草的下人則翻動著黃土,邊種著桔梗、百合一類的花草。
“你怎麼起來了?太醫不是讓你臥床靜養嗎!”景翾瞥見了開門的她,怒氣衝衝地就走了過來,硬是將她拖回了榻上,“躺著,睡覺!”
“睡不著。”她躺下,把臉瞥了過去。
兩三個下人端著一盤盤的草藥進了庭院。熟地、紫菀、人參,黃芪、五味子、桑白皮,都是些補肺氣的藥材。藥材入了皰房熬煮,濃郁而帶著微苦的氣味在院內瀰漫。
她輾轉反側,終於忍不住道了一聲,“藥味兒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