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沒在多說,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當年的真實情況,您知道嗎?”
“我男人是從前榆州府衙的書官,說白了就是府衙裡頭寫文書的,你可以問問他。”說罷推開了裡屋的門,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伯坐在桌案邊研究棋局。
蕭珩進了裡屋,站在桌案三尺外的地方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前輩,可否告知當年睿賢攝政王府叛國案的實情?”
“那年啊——”老伯看向窗外,緩緩憶道,“我還是府衙上的書官,負責整理《榆州府志》的,當年的事情有記錄在案。府衙的說法是,晉州一戰,主將睿賢攝政王通敵叛變,被敵軍亂刀砍死在戰場上。副將冷燁愛國情切,告發主將,並領兵抄家王府。”
“說是抄家,也是官方的說法,他們一破門就大開殺戒,全府百口人就死在了官兵的刀刃下。記錄在案的歪曲了史實,分明就是一場拉睿賢攝政王府作墊背的預謀。”
蕭珩棕黑色的瞳孔裡滿是恨意,嘴角動了動,隱忍著握緊了拳。
“冷燁跟榆州府衙根本就沆瀣一氣,真正通敵叛國拿了南玥情報去換得好處的是副將冷燁,他怕東窗事發,在戰場上就刺殺了攝政王,回到南玥反咬一口,說是攝政王叛變。那時他的族姐得寵,這副將出門便是橫著走路的。他又怕王府裡的知情人說出實情,還沒等到皇上的旨意,就用敵國給的好處,買通了榆州府衙,連夜殺光攝政王府全家。府衙與冷副將在書房交談,我恰巧在隔間整理書卷,全都聽見了。數十年來我為了保命守口如瓶,王府冤案能否翻案,要看世子的造化了。”
“可我沒有證據。”他閉眼蹙眉。那樣多年過去了,且不說有沒有書面證據,知情證人不是冷燁親信,便也早被殺了,只餘像王書官這樣一輩子守口如瓶的人,苟且活了下來。
“回王府看看吧,說不定還有什麼殘留的書信。”老伯的故事說完了,抬手繼續著那棋局。
官場黑暗沆瀣一氣,關係更是盤根錯節斬不斷理還亂,要憑一己之力查清,總是艱難。前路迷惘,親人亦不知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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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璃知道這些天來景翾事無鉅細地處處關照,她也明白他的心意,可是經歷過傷痛以後,她不願意再面對任何情感,更不知道怎麼面對景翾。
難得今日豔陽高照,映得庭院裡泱泱而立的荷花更是嬌豔,採來做些荷花甜糕倒是頗應時節,好給景翾送去。她想著能還他些人情便還他一些罷,不能在他所渴望的情感上補償他,便也只能在生活上多照顧他一些。
不多時,精緻的糕點擺盤好,放進糕點盒子,她獨自一人前往東書房。
“你來了!”他驚喜道,眼裡放著溫和的光。
她開啟食盒蓋子,端出精緻的糕點,“想著你公務繁忙,需要進補,便做了一些糕點,拿來給你嚐嚐。”
他眼底的遲疑一閃而過,換做淺淺一笑,“好,只要是你做的,我一定吃完。”他動筷後沉默不語,卻依然面帶淺笑,吃完了整份糕點 。
走出院落的時候,沈溪忍不住感嘆了一聲,“王爺待姑娘真是好。他本是吃不得辛辣甜膩的東西,沾上一點兒便要咳上一天,今天硬是吃完了整份甜糕,怕是要咳上好幾日吶。”
聽著東書房中傳來兩聲因怕人聽見而極力壓制的低沉咳嗽聲,心顫抖了一下。她沉默不語,朱唇微抿,攥緊盒子,欲將出東書房,內監疾步走過,匆匆給她見了個禮,又匆匆進了東書房。她正納悶,轉身要走時,景翾拉開東書房的門,側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