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都是土包子了?”菡妃有意刁難她,顯然是兩月前封妃的氣還沒過。
“妾身沒有那個意思。”文雪瀅挽著月影紗的手有些顫抖,但還是強作鎮定地答道。
沒等菡妃出言,雲妃便一句話強勢地接過,“見面禮而已,又不拘著送什麼。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菡妃又何愁沒機會送禮?”
雲妃的語氣裡帶著鋒芒,不難聽出它的另一層含義,這話的間接意思便是,菡妃在拉攏人心,挑撥新妃和東宮的關係。
“你們也起來入座吧,跪在地上寒涼。”雲妃不再理會菡妃,轉而笑道。
海珊入宮前就得了父親的授意,早就是菡妃的人了。唯獨樂萱拿著賞賜,心裡搖擺不定。
宮裡的人一般不以荷花做圖案,荷花又稱作菡萏,犯了菡妃的名諱,出了菡妃本人,連皇后都不以荷花做衣裳的刺繡圖樣。而如今她賞了一把荷花圖案的團扇,莫不是拉自己入夥?人都說菡妃凌厲跋扈,宮裡的人犯到她手上,說殺便殺了。前些年有一個宮女盥洗她心愛的一件刺繡大氅,不小心勾出了一條金線,壞了圖案,她便叫人把那小宮女給扔進了荷花池子裡,直到溺斃。
深宮豺狼虎豹遍地,若無人庇廕,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從她踏入西宮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沒有選擇和退路。西宮的長街是那樣長,金碧輝煌的宮牆讓她的心底生出一絲惶恐不安,去往綪凰閣的路那樣寂靜,靜的讓人發慌,唯有腳下的高底繡鞋踏在長街的雕花地磚上,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響,卻不知她正在一路走向窮途末路的漆黑深淵。
有些路,生來就無法選擇,出身就註定了一切。就像海嬪擁有高人一等的地位,擁有更加貴氣的黑檀木手釧,而她只配擁有夫人的位分,和一把將她引向歧途的繡花團扇。西宮最遠的綪凰閣,她只能一步一步自己走,不能行差踏錯,她是一顆代表家族榮耀的棋子,她的性命本就不重要,和宮裡的高等宮女,本質上並無分別。
清風颯起,天際萬縷雲痕,陽光正好,鋪開在描金華光的宮殿上,惹人炫目,這便是囚禁她一生的貴閣,一朵逐漸盛開的花,不知正在步步走向凋零。
夜還沒暗透,菡妃傳喚的指令就進了綪凰閣。傳旨的宮婢從西宮正中的頤秀宮,領著一路人馬,浩浩蕩蕩地穿過長街,來到綪凰閣。
綪凰閣守門的宮女是西宮裡的老人兒了,一看到頤秀宮的人來了,幾乎是奔著進了綪凰閣。待到頤秀宮一眾人趕到,樂萱已然一身素淨衣裳,規規矩矩的跪在正殿門口。
“樂夫人,菡妃娘娘有請。”領事的宮女口氣桀驁,耳濡目染,同她主子一般拜高踩低,沒有一絲一毫對主子該有的敬重。
“我稍微梳洗一下就去。”樂萱知道這宮婢不過是菡妃派來試探她態度的,回答得恭恭敬敬。
“還請樂夫人儘快,別讓旁人說您是故意怠慢了菡妃娘娘。”宮婢丹鳳眼流轉,傲氣凌人。
樂萱扶著侍女羽瓊轉身進了內殿,取了早上那把荷花刺繡團扇,只帶了羽瓊一人前往頤秀宮。聽方才那宮婢的口氣,前方不知還有怎樣的泥潭陷阱與豺狼虎豹在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