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程沒有辦法思考,他腦袋裡面一時間像是空的一時間又像是太多東西亂成一團。他只知道楊悠明讓他在這裡住下來,他沒去想楊悠明讓他睡床還是睡沙發,也沒去想如果他睡了這棟別墅楊悠明是不是要換一個房間。
他只是不能也不想拒絕楊悠明,在茫然中點頭說:"好。"
楊悠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襯衣的下襬已經從褲腰裡抽了出來,微微有些褶皺,卻另有一種不羈的性感。
他一隻手伸在褲子口袋裡,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夏星程說:"去樓上休息吧。"
夏星程站起來,聽從楊悠明的吩咐朝二樓走去,他剛剛踏上樓梯,便聽到一樓傳來敲門聲音,他不知道是什麼人,從這個角度看不到。
楊悠明似乎去開門了,但是很快房門又關上。
夏星程已經走到了二樓,才發現二樓臥室的外面有一個很大的露臺,這棟別墅的露臺方向是朝海的。
臥室和露臺中間的玻璃門是開著的,能感覺到飽含著水份與鹽分的海風從遠處吹拂過來的感覺,也能清晰聽到海浪不斷起伏漲落的聲音。
夏星程下意識朝露臺房間走去。
當他剛剛踏進露臺的時候,聽到楊悠明在背後喊他:"星程,過來。"
夏星程立即回過頭去,看見楊悠明手裡端著一個碗,正站在樓梯口。
他於是又走了回去。
楊悠明手裡的碗還冒著熱氣,碗裡放著一個小勺,等夏星程走過來了,他把碗遞給夏星程,說:"我讓酒店送了一碗南瓜小米粥,趁熱喝了吧。"
夏星程接過來,低頭看著碗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說:"謝謝。"
楊悠明沒有說什麼,轉身又直接下了樓。
夏星程在床邊坐下來,把楊悠明給他送來的粥慢慢喝了。南瓜的味道清甜,小米粥細膩軟糯,他一口一口地喝著,感覺到溫熱的粥沿著喉嚨滑下去將空蕩蕩的胃逐漸填滿。
可是胃填滿了又如何,那種被他掩藏在心底裡的空虛一旦撕開了虛偽的表象,就越發清晰,無論如何都無法填滿。
夏星程把空碗放在床頭櫃上,朝露臺走去。
外面一片漆黑,燈光能映照的範圍十分有限,明明不遠處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可是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
只能夠聽到海風和海浪的聲音,然後在腦海裡浮現那種蒼茫悠遠的景象,這種空曠無際讓人的心胸也開闊起來,就好像在雄偉壯闊的自然前面,人類渺小得不值一提。
這讓夏星程有一瞬間想要完全融入黑暗中的自然,他身上單薄的浴袍被海風撕扯著,彷彿也變成了負擔,他幾乎想要衝動地撕破一切束縛從露臺上跳下去,就這麼讓自己隨心所欲一次。
可是他不行,就算是一片漆黑,他也不知道那裡是不是潛伏著別的眼睛正在冷漠地看著他,一旦撕破了束縛不顧一切跳下去,那麼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終究只能走在人生的正軌上,不敢偏離一步,因為那代價太大,他承受不起。
夏星程站到全身都涼透了,從露臺上退回來,伸手關上了玻璃的推拉門,又關掉了二樓的燈。
他不知道楊悠明在做什麼,也不知道楊悠明會不會上來睡覺,但他仍是隻佔據了半張床和被子的一半,將另一半空出來。
靜靜躺下來之後,夏星程發現隔著玻璃門他還是能聽到海浪的聲音,也時不時能聽到從別墅外面泳池邊傳來的笑聲,但是海浪聲似乎更近更清晰。一樓還有燈光,但是聽不到動靜,他好像沒有聽到楊悠明出門,卻不敢肯定他還在不在房子裡。
過了一段時間,夏星程估計有十多分鐘,一樓的燈突然關了,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夏星程躺在床上努力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聽著一樓的動靜,沒過多久,他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
二樓只有這一張床。
正因為清楚知道這個事實,夏星程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他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在黑暗中聽從腳步聲來捕捉楊悠明的路線。
楊悠明上樓來了,走到床邊停了下來。
夏星程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藉著一側窗戶透射進來的路燈燈光,他眼前浮現楊悠明站在床邊的身影。
他不敢動,害怕自己一動楊悠明就會離開。
結果楊悠明並沒有走,而是掀開了空著的半邊被子躺到床上。
夏星程感覺到那一側的床鋪微微下沉,然後他聞到了夾雜著沐浴露香味的水的味道,楊悠明剛剛洗了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