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宋風時又回到了那種“金蘭殊高高在上、毫無交集”的日子裡。
唯獨是他閒著無聊翻手機的時候,多了個檢查通訊錄的習慣。
通訊錄上多了一個聯絡人。
他不敢寫“金蘭殊”三個字。
他只敢用“金先生”三個字。
世界上可以有很多個金先生的,不讓人懷疑。
而金蘭殊只有一個的,讓他隱秘的喜歡著的那個。
金先生靜靜地躺在他的通訊錄裡,不動如山。
他甚至懷疑,金蘭殊說的“下次見面”是不是一句空話?
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金蘭殊不說空話。
他現在應該在為“棄用皮鞋”這件事而忙碌著吧?
在釋出會前夕出了這麼大的岔子,是個人都要瘋的。
設計部門已經瘋了。
不但要棄用之前的設計,而且還得設計球鞋。
球鞋啊!
哪懂這個啊!
設計師們日日加班,頭髮掉光,都無法給出令人滿意的方案。
設計總監甚至委婉地提議:“這個和寶梵琉素來優雅的方向也差太多了,要不要考慮……”
“考慮換設計師嗎?”金蘭殊說。
“沒、沒。”設計總監搖頭,“我沒說什麼。”
很多設計師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更多設計總監是一個高階時尚品牌的靈魂。
像金蘭殊這樣對設計總監傲慢無比的態度,實屬罕見。
原因無他,就是他從不讓設計師成為一個企業的靈魂。
他才是這個企業的靈魂。
他如同一個暴君一樣統治企業,不服從的人就算再有才華他都不留任。
從而保證他的決定能被徹底執行。
而現在,他的決定讓公司從市場部到設計部都瘋了。
這個策略確實是太冒險了。
其實金蘭殊心裡也是有點把握不住的。
他也知道這個弄不好肯定要翻車。
可是,他還是不動如山地坐在皮椅上,用篤定又淡漠的眼神打量著一個個質疑者。
整個公司,誰都可以慌,只有他不可以。
金蘭殊鞭策了一下設計部的可憐人們,便回酒店歇息去了。
他從電梯裡進去,看到數字逐個逐個的亮起、又黯淡。
心中忽然湧起來幾分寥落的寂寞。
電梯空間密閉,狹小,更讓人內心空虛不安。
但他依舊站得很挺直,和他領帶上的銀夾一樣筆直。
他下意識地撫摸了襯衫上的純銀袖釦,指腹抹過鐫刻的紋路帶著特殊的質感。他恍惚想起來了,這枚袖釦是宋風時的物件。因此,撫摸的時候不自覺地多了幾分溫柔。
在加班了幾個小時之後,金蘭殊終於閒了下來。
閒了下來的心就開始惦念宋風時了。
“可惡。”金蘭殊暗暗批評道。
可能是批評宋風時,也可能是批評他自己。
宋風時在同樣的時間段內也在展開深刻的自我批評。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顆臭不要臉的春心啊。
春心的萌動,就好像是嫩芽。
種子的力量是無窮的。
而愛上一個人的新芽,好像也是如此。
無論是在上面蓋上了多少層瓦礫、厚土,只要雨水稍稍澆灌,便仍是能不屈不撓、破土而出。
給了陽光就燦爛。
給點河水就氾濫。
——不要有錯覺,不要有期待。
無論默唸這樣的警告多少次,隱秘的雀躍都是不可戰勝的。
尤其是大半夜的時候。
半夜的人類總是內心脆弱卻又衝動勇敢的。
宋風時握著手機,定定地看著通訊錄上的“金先生”。
他的手指顫了顫,忍不住發了條資訊:“說起來,我的綠琺琅袖釦還是忘記拿了。”
是的。
誰也沒想起,當初他們說去酒店是為了拿他遺落的琺琅袖釦的。
沒想到……
咳咳,沒想到宋風時非但沒拿回那枚丟失的琺琅袖釦,還“搭上”了純銀袖釦。
在發出了資訊之後,宋風時又埋怨自己為何那般沉不住氣。
明明金蘭殊說過了“我有空聯絡你”,他卻擅自發了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