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壯,在這樣的寺院裡很是扎眼。沈卿卿忍不住多瞧了瞧,冷不丁那人抬頭朝她看來,露出左眼角一道長長的蜈蚣似的醜陋刀疤。
沈卿卿嚇了一跳,忙不迭往哥哥身邊湊,再不敢多看。
兩刻鐘後,和尚們都退下了,沈家一家人坐在陳設簡陋的客院廳堂閒聊。
“爹爹,我想出去玩。”六歲的沈望不安分地坐在母親身邊,期待地請示道。
沈廷文笑道:“雨太大了,放晴了再去。”
沈望撒嬌:“我現在就想去。”
沈廷文收笑,眉頭也皺了起來,十分的威嚴。
沈望登時一縮脖子,不敢再吭聲了。
陳氏笑著摸了摸幼子的小腦袋瓜。
“爹爹,你看見那個黑臉和尚沒?”沈卿卿心有餘悸地問父親,“我總覺得他不像好人。”
沈廷文來了興致,看著女兒問:“為何會這麼想?”
沈卿卿自然有她的道理:“和尚若安分守己,每日唸經誦佛怎會受傷?而且他眼神兇巴巴的,我看了害怕。”
沈廷文失笑,反問女兒:“有人天生面善,有人天生兇相,單憑容貌怎可判斷一人品行?再說他的傷,也許是他路見不平救人時落下的,對不對?”
沈廷文乃當年殿試先帝欽賜的狀元郎,沈卿卿講不過父親,便嘟著嘴轉過頭去,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沈廷文趕緊哄女兒:“不過我剛剛說的也是猜測,他也許是好人,也可能是壞人,咱們出門在外總要小心些。”說完,沈廷文喊來隨行的吳管事,命他安排好護院,不許外人隨便進出這座院子。
吳管事領命走了。
沈卿卿這才笑了。
沒過多久,寺裡送來了今晚的齋飯,無非是饅頭、粥等素食。清清淡淡的飯菜擺上桌,最喜葷菜的沈望第一個不高興了,瞪著眼睛挨個打量菜盤子:“怎麼沒有肉?”
沈廷文對兒子可沒有對女兒的嬌氣,肅容道:“佛門不殺生,老實吃飯,不得多言。”
沈望不敢忤逆父親,委屈巴巴地抓了個饅頭,低著腦袋吃。
沈卿卿早在瞥見一個菜碟上的小裂紋時就沒了胃口,以手掩面做打哈欠狀,起身朝父母撒嬌:“我好睏,爹爹你們慢用,我先回房了。”
夫妻倆都沒有拆穿女兒。
沈卿卿笑著往外走,門口玉蟬早早開啟寬大的青紙傘,替自家姑娘遮雨。
沈卿卿住在東廂房,主僕倆過來時,沈卿卿的另一個丫鬟玉蝶已經鋪好了床帳。
“姑娘,寺裡東西肯定比不上咱們自家用的,今晚您要受委屈了。”玉蝶瞅瞅裡面陳舊的梨木床,無奈地道。
沈卿卿走到床邊,床上的青面棉被一看就不是新的,或許是下雨天的緣故,整個床鋪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潮溼黴味兒。別說沈家的主子們,就是沈府粗使下人們用的被子都比這個好。
沈卿卿嫌惡地退後兩步,剛想去找父母抱怨寺中艱苦,人都走到門口了,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沈卿卿咬咬唇,重新退回了內室。如果她真去抱怨,父母只能派人下山去車裡搬東西,雨大路滑,她還是別折騰自家那些下人了。
但那麼破舊的床她也睡不下。
沈卿卿乾脆坐到了桌子旁。
“姑娘,你不睡嗎?”玉蝶疑惑地問。
沈卿卿對著窗戶嘆氣:“就在這兒將就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