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這個陌生國土發生過的一切,想起之前歷劫過的驚心動魄,想起一些他本不應該忘了,但確實是忘了的遺憾。疼到意識不清楚的時候,傅韶重重地喘著氣。急救車的聲音已經趕至,從車廂裡走下幾名醫療人員,兩個人正抬著擔架往他的這個方向過來。傅韶沒法起身,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傅音好像在和他說話,讓他不要睡之類的。傅韶的眼皮很重,聽不清傅音說什麼。耳畔朦朦朧朧地好像有其他人的聲音傳來,和現場任何人的嗓音都沒法配對,他不知道那是誰的聲音,只是有點耳熟,是他最不應該忘記的一個人的聲音。那聲音在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過去不會,現在不會,以後都不會。”“你不要做夢了,要我說幾次你才能明白?”“你的……”那個聲音好像說了一個名字,他聽不清楚,她在繼續說,“在過去已經死了。你愛的根本不是我們,你愛的只是我們的一副皮囊。”“既然如此,就不要總把以愛之名掛在嘴邊,只會讓人瞧不起你,也只會讓人覺得你可笑你虛偽罷了。”“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嗎?”他咬著牙,越往下聽那聲音,心底越牴觸,越發慌,越難受。她好像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把他心裡的夢擊得七零八落的,但比起這些,更加殘忍的是他完全想不起來對方的音容笑貌。甚至……連名字都已經忘記了。那應該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重要他這輩子都應該把她放在心裡,根本不可能也絕對不會將其忘記。傅韶被抬上擔架,意識模糊地說:“我好像……好像是……把我的命給忘了。”傅音聽到這裡,奇奇怪怪地皺起眉,她已經從蕭寰宇的口中聽說在國外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了,這件事怪傅韶不好,對那個叫韓嬌嬌的女人太過執著,且做法有點偏激。甚至傅韶想到“既然得不到,那就毀了吧”的做法,差一點就幹出無法回頭的事情。還好最後的結果是——他好像把對方給忘了?但是居然把那個女人稱呼為他的生命,傅音臉容即刻沉靜下來,親眼看著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傅韶被送上救護車,她也打算上去。離開前,她想起什麼,又回頭對著蕭寰宇說:“錢是小事,把這裡處理乾淨,不要再留下後患了。”既然傅韶已經想不起韓嬌嬌的事情,就讓他不要再想起來比較好。對他們傅家來說,韓嬌嬌只是一個過去,傅韶什麼都記不得才是最好的結果。他本來就該跟著他們一起回國,在國內,傅韶不僅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該要處理的事,還有自己的婚約者,至於那個叫韓嬌嬌的女人,傅音早就想找到她給她一大筆錢讓她遠走高飛,不要再出現在傅韶的眼前,永永遠遠都不要。現在無疑是一個兩全其美皆大歡喜的好事情,都不需要再找到韓嬌嬌,只要讓他們兩個永遠不碰面就好。蕭寰宇親眼送母親離開,並承諾:“我肯定會把這裡處理好。”他插兜轉頭,和剩下的留在山莊的工作人員們笑了一下:“現在讓我們談談你們以後的前途怎麼樣?”管家一愣,蕭寰宇慢慢地走過去,拍著他的肩膀微笑:“看不出來,你對我舅舅竟然是最忠心的那一個,不過要我說啊,你們的緣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我舅現在看來是把這幾年的事情都忘完了,能不能回想起來那都要另說。反正這山莊待著也沒什麼意義了,不如就這麼散夥吧。”管家比較遵從人道主義這件事,他認為失憶這種情況是一種極為殘忍的結果,任何人都不應該有權力拿走別人腦海裡的記憶。所以他支援應該想辦法將傅韶的記憶喚醒還回去。管家說:“我會等先生回來,然後告訴他,他曾經有一個叫韓嬌嬌的未婚妻。”蕭寰宇狠狠地看著他,忽然手上的力道變重,死死捏住管家的肩膀,疼得管家額頭已經冒汗。蕭寰宇說:“這個名字,你們誰都不能和他再提。”隨即,他把管家放了,痞痞地笑了一下:“除非你們都不想拿錢。”管家還想說什麼。蕭寰宇提醒他一句:“對了,我舅不會再回來了,到時候我們直接帶他出院回國,願意的就和我來結一下賬,不願意走的等了也是白等。你們可以試試等到天荒地老,我不介意你們大家有這種嘗試。我到時候會和山下的人聯絡,不用他們再送物資上來了。”他側肩從管家身邊擦過,管家悶哼一聲,什麼也沒說,但見原本就為數不多的山莊員工們,一個個都跟著蕭寰宇一起回到莊園裡面,估計大家見情況不妥,都準備紛紛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