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江依然是皺著眉,望向蘇枕:“蘇枕,你怎麼會來啟陽?”之前他們聯絡過,蘇枕已經回國,按道理來說,在隆州他有很多事要處理,不可能也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裡。但蘇枕的眉目很平靜,就算是見到這位一直聯絡的老朋友,眸光也是淡淡的,感情起伏不大。可是隻有賀臨江知道,蘇枕只是外表看起來有點冷漠不容易親近,其實他人心地很善良。想當初正是因為蘇枕的品行很好,賀臨江欣賞他的為人,他們兩人才能將友誼維持這麼久。只聽蘇枕忽而笑著說:“在等人。”笑得如春風輕漾,都柔化了他所有的淡漠與冰冷。“這麼巧。”賀臨江再一次看向腕錶,離通話結束已經過去十分鐘之久,仍然沒看到對方的出現,他便關上車門,走近蘇枕說道,“我也在等人。” 修羅場重災現場除了章安之外, 彭勇勇也跟了過來,今次是彭勇勇開的車。章安很熟悉這位蘇枕的老朋友,不僅是蘇枕年少時的同學, 也是他的至交。說來賀臨江家裡也很有錢, 父親做房地產生意,家裡一直在丹龍市發展。原本以為賀臨江高中畢業以後會繼承家業,去唸一個商貿管理之類的學科,誰知賀臨江臨時改變主意, 想要學法醫學。法醫學和他們家的生意出入實在太大, 且一直要和屍體打交道, 他分到公安部門以後便是跟著刑偵大隊一直處理各種法醫學鑑定的工作, 涉及的兇殺案件數不勝數。可能是因為他平時都要跟著處理那些刑事案件, 外人靠近他的時候, 總覺得他的身上有一股難以言說的非常冷的氣場,且寒氣很重,很可怕的樣子。不過因為是蘇枕的朋友,所以章安對他也有幾分敬畏。只是自從畢業以後大家都忙, 各自又在各自的城市活動, 聚少離多,能碰面的次數當真是屈指可數。蘇枕還記得上一次和賀臨江通話,是在他和自己說母親的案情有進展的情況下。這麼多年來, 一直暗中幫忙自己的始終是賀臨江。他看起來冷言冷語不太好說話,實則一直都很在意別人的心情。對於此事,蘇枕抱有感恩的心情, 總想著回國後要好好地請賀臨江吃一頓飯。今天來啟陽實在是一件很意外的事,但擇日不如撞日,正好運氣這麼好碰在一起,蘇枕打算好好宴請他一回。蘇枕說:“今天有空嗎?”賀臨江卻一直看著表,距離通話結束已經過去十五分鐘的時間,他現在在腦海裡已經透過聽到的內容腦補出一場男女之間你儂我儂捨不得你走的大戲,誰讓韓阿姨的那個侄女還帶了一個男人過來?所以說,女人就是麻煩,而且電話裡,好像不止一個男人的聲音,竟然有兩個!他都能想象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麼一個招蜂引蝶的模樣,電話裡,他竟然還被對方警告,說不要喜歡上那個女人?開什麼國際玩笑,連面都沒見過的女人,他怎麼可能喜歡?而且這種男女關係搞不清楚的女人,他向來敬而遠之,看見就頭疼。如果以後他真的喜歡這個女人,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賀臨江蹙起眉頭,垂下手腕,立即明白蘇枕是什麼意思,不過他今天晚上還真的沒有什麼空,有份研究報告等著自己回去以後得寫。賀臨江言簡意賅地說:“不好意思,蘇枕,下次再約吧。”說是下次,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兩個人陷入無聲的沉默,氣氛一下變得尷尬起來。彭勇勇偷偷拍一拍章安的肩膀,小聲說:“這位賀先生是什麼人?”章安就知道彭勇勇不認識對方,畢竟連他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賀臨江,中間的日子差不多有一年了吧。章安說:“他啊,是丹龍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一名法醫,平時專門處理那種案子,還有一些司法鑑定的工作也由他來做。”“對了,”章安補充一下,“你別看他年輕,他在這方面的成就很高,之前還出了書,利用業餘時間帶過團隊的。有一檔法醫類紀實節目對他進行過採訪,一共有五期是他日常工作的專訪。”彭勇勇噎了噎:“那種案子就是那種……?”章安抬了抬眼鏡,覺得彭勇勇有時候膽子真是小的可憐:“還能有哪種案子?就是那種案子啊。”彭勇勇馬上肅然起敬起來,或者說,毛骨悚然起來。而且章安還說賀臨江出過書,能出過什麼樣的書,肯定是和屍體相關的書籍啊!他光是想象那個畫面,就感到止不住的頭暈噁心。彭勇勇說:“我、我暈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