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裡,車輛在孤獨直立的別墅前終於停好,傅韶解開安全帶下車。門口另有兩個嚴格把守的保鏢在巡邏,全副武裝的他們,身上帶著電棍、手銬等物品,以防有不軌之徒翻牆進來。當然這些都是傅韶的意思。與其說是防止外人進入,不如說是防止裡面的籠中鳥輕易地飛出去。見到慢慢走近的傅韶,兩名褐發碧眼的保鏢向他禮貌性地問好。這是傅韶離開這處愛巢去往其他國家談生意的第五天,僅僅五天的時間,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趕回來,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看到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簡短地問過最近幾日的情況,得到和鐵門處的保安同樣的回答,傅韶加快腳步朝著廊道深處走去。一樓最盡頭是一扇硃紅色的房門,唯有在這裡,傅韶害怕頻繁的腳步聲會擾到裡面的人休息,被他撤除了所有的防守。門把手慢慢轉動,硃紅色的房門被開啟,傅韶高大的身影幾乎遮住廊道投來的燈光。他的眼皮輕輕跳動,心臟的位置也在輕輕跳動,直到頻率越來越快,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傅韶的目光移動到床上靜靜躺著的那個人身上。女人閉著眼睛,淺薄的呼吸讓她的胸部一起一伏,似乎在酣眠,如此一看和正常熟睡中的人沒有區別。然而她的身上被貼著電極片,口鼻部位覆蓋著氧氣罩,心電監護儀的曲線在不斷變化,面板蒼白且逐漸失去了潤澤。即使如此,她依然是美的,美得驚心動魄,美得極致妖冶,美得如同神造的一副藝術品,讓人不敢輕易碰觸。歲月好像從來不會薄待她,只會讓她的五官越長越驚豔,包括她的長髮,也比一般人要黑得更加純粹。從傅韶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起,就被她的美貌所俘虜。可同他想法相同的人有太多太多,傅韶在那短暫的一段時間之內,但凡看到有男人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便會忍不住胡思亂想,覺得那些男人統統想要把她從他的身邊殘酷地掠奪走。他深陷痛苦當中,深陷這個膽戰心驚的噩夢當中。他希望她能夠永永遠遠只屬於他一個人,他想要締造他們兩人的神話,想要建築有她在內,兩個人共同居住的伊甸園。所以他把她藏在了這裡,藏在這個屬於歐洲的國家。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哪怕她正在沉睡。這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嬌嬌啊。女人的被角被掀起,露出一截精緻小巧的腳腕。傅韶曾經為她塗過鮮紅的甲油,配上這雙白嫩柔細的腳,說不出的秀色可餐。掐住她的腳腕,白皙的腳背緊緊地往側臉貼了過去,傅韶一聲聲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彷彿這樣女人就能夠清醒:“嬌嬌,嬌嬌,嬌嬌……”臉部在腳背上慢慢摩挲,櫻紅色的甲油鮮亮,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充斥著鼻尖。傅韶如飢似渴似的捧著她的腳心,緩了緩,紅著眼憐惜地說道:“嬌嬌,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從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開始,我就想著這輩子非你不可。”“可是我好怕,好怕你從我的身邊離開,好怕你飛向別的男人的懷抱。”“與其如此,不如讓我趁早折斷你的羽翼,讓你永永遠遠地只做我金屋裡的嬌嬌好不好?”說到這裡,他的聲音突然停止,略顯期待的眼睛,毫無保留地看向床上女人安靜祥和的面容。她的眼皮緊閉,能夠回覆他的只有淺薄的呼吸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將要甦醒的徵兆。傅韶的眼神黯淡下去,終於氣餒地將她的腳腕放下,看起來嬌嬌今天也會和往常一樣不會甦醒。明明他很期待看到她喜悅的表情。既然如此,那也沒有辦法了,她就是這麼愛依賴他。傅韶心滿意足地將被角替她掖好,看著這個即使陷入昏迷狀態中,容顏也能美到讓人難以移開目光的女人,無奈地說道:“你不說話就是預設了,那就是好的意思。真拿你沒辦法,就這麼不想和我分開嗎?”他的語調柔和,聲音裡充滿了寵溺和甜蜜,總會叫旁人誤以為他情深至此。所以越是表現得深情,越是叫知情人感到難以言狀的恐怖。傅韶笑說道:“就這麼想和我永世不相離嗎?”他遞出手指,一遍一遍地撫摸起床中人的眉眼,只有在熟睡的時候,她是這麼乖巧可人,除他之外的人誰也感受不到。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歡愉時光,傅韶很珍惜,開始親吻她的右手手指,一根接著一根,忘我到沒有發現女人藏在被褥下面的左手,正慢慢地將五指蜷緊。面對這個反覆無常的男人,韓嬌嬌下意識地控制著呼吸的頻率,假裝自己還在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