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奶奶一點頭。良和私立,還有背後的製藥集團,她不看在眼裡。周秉和倒是認得,懸壺濟世,醫術精妙,年輕時就是個奇才,還給老頭子診過幾次。倒是更在意小姑娘的父親。拿了國際上的科學獎,國內史無前例,為國爭光。他的女兒嫁進喻家,也算是相得益彰。只這孩子,比景行年幼了十五歲,本來年紀小,心性身體還沒徹底長熟呢,就被摘下來嫁人。喻家不是一般人家,腰桿子挺不住,沒能耐,小輩面上再和氣,都不把你當回事。哪裡有溫情可言。喻奶奶道:“在家裡,看見你幾個嫂子要叫人,看見小輩,要等他們來喊你,拿出當嬸嬸,當叔祖母的氣勢來。”齊真軟綿綿看著她,乖巧認真點頭。喻奶奶有種無力的感覺。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沒斷奶。這一窩小輩都比她年紀大,她嬌滴滴天真軟綿,怎麼能不教她立起威風來。她擺手道:“也不拘這些,你幾個嫂子和伯母,大多不在京城,你二嫂大嫂去地方上了,你三嫂和三伯母都在海外……”說了一堆,令人茫然。齊真心裡羞怯,但臉上不表露,還給喻奶奶沏茶端水,身段纖細優雅。老太太在心裡點頭,儀態教的好。可面上還是看不出端倪,老人家似乎還是不滿意。小姑娘拘謹耷拉著尾巴,乖巧得要命。喻老太太只把茶杯抿一口,放在一邊去,又問她:“你學期結束了?”齊真點點頭。老太太威嚴說:“考試怎樣,你的幾個侄孫在學校裡,都是穩拿年級前三,譬如你大嫂,斯坦福畢業,你大伯母,北大畢業,你三嫂牛津,大侄媳清華……”小姑娘羞愧的低頭。“嗯可能就、就比及格好一點。”老太太無語,雖然早就知道,沒想到她回答的如此利落。沒到晚上,喻景行就回院了,看見齊真乖乖坐在官帽椅上,給老太太剝橘子。他不是沒有把她送來磨磨性子的意思。畢竟太不聽話了,又皮又嬌,聽不進教育。但現在只看一眼,老男人是真捨不得。嬌妻乖巧得像是洋娃娃。她的小手剝好一囊,放在果皮裡遞上去,再吸吸鼻子,低頭剝橘子。老佛爺一邊看電視新聞,一邊吃水果。喻景行自然知道,老太肯定親近真寶。不然不會叫她剝桔子。親近的事,都是她最喜歡的小輩伺候,不大歡喜的幾個,老人家在樓上看書,不接見,不常交流。老佛爺吃了一囊,嗯一聲,說道:“橘子吃膩了。”齊真感覺到有人走到背後,氣息內斂沉穩。老太太略微吃驚,說:“你怎麼回來了?”喻景行語氣平靜,陳述道:“我不回來,您還要叫她削蘋果。”他極淡的笑了:“她長這麼大都沒沾過那些。家裡的水果都是我給她剝好,小祖宗心肝肉一樣供著,捨不得她吃半點苦。”老男人不容置疑道:“我的寶貝這麼伺候您,夠了。”老太太看著孫子,沉凝不語。過了一會兒,齊真看著老太太,捏著橘子皮發呆,她也想吃橘子。喻老太太倒是笑。老人家閉眼道:“也就你,在我跟前敢護媳婦。” (捉蟲)齊真往喻奶奶身邊蹭了蹭, 小狗腿似的:“橘子味好聞,我就喜歡呆在奶奶身邊呀。”喻奶奶點她,搖頭道:“小嗲精, 作。”老太其實很受用。真寶天生受老年人喜歡。六十以上一百以下, 看見她就心軟。喻奶奶就不一樣, 威嚴了一輩子, 還把持得住, 並沒有上手擼毛。喻奶奶悠閒啜茶, 嘆息說:“你都看見了, 你的小媳婦賴著不走, 可不是我逼她。”老男人:“……”他淡淡對小姑娘說:“既然喜歡,就多伺候。”他說完就上樓了,留下齊真委屈吸鼻子。喻奶奶點了點水果,輕輕說:“削個蘋果去吧。”小媳婦看了她一眼, 面板奶白, 大眼萌亮晶晶的。喻老太太不理她, 繼續看報紙。齊真灰溜溜進廚房削水果。可她不會削蘋果,又不敢弄破手。把果肉削得坑坑窪窪,實在不能見人。於是她雪腮鼓鼓的, 自己把蘋果吃了。不放心她,下來看一眼的老公:“……”很好,她是一點不委屈自己。尾巴還愜意掃來掃去, 看見他來還揮揮小手打招呼呀。喻景行輕嘲, 平靜問她:“給奶奶削蘋果, 你打算給人吃果核?”齊真在吃東西,就嗚嗚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