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譽很久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詞不達意地說道:“我爺爺就叫梁安。”
“嗯。”蕭蘊背對著他,拆掉了盒飯的塑膠封。
盒飯放在桌上,蕭蘊重新在梁嘉譽對面坐下,他很餓了,但是不確定梁嘉譽餓不餓。
蕭蘊說:“如果你不按時吃飯,身體會不行的。”
“我知道。”梁嘉譽垂著頭,“我知道。”
他機械性地拿起筷子,想要夾一塊土豆,但是試了三四次,卻怎麼樣都夾不起來。
過了一會兒,梁嘉譽放下筷子,雙手捂著臉。
蕭蘊只是沉默地吃著飯,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吃飯。”蕭蘊說,“吃完飯繼續說。”
可是直到蕭蘊說完,梁嘉譽都沒能抬起頭。蕭蘊吃完,跑出去扔了垃圾,回來的時候看見梁嘉譽又在努力吃飯。
他重新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梁嘉譽吃的很慢很痛苦,最後還剩了一大半。
“算了。”蕭蘊有點於心不忍。
“我們回去吧,梁導。”蕭蘊後悔地說,“我不應該帶你來這裡的。”
“不。”梁嘉譽搖搖頭,堅決地說,“我不走,我已經在吃了,我可以的。”
“那好,從康巖那裡繼續說……”
周嘉木領著康巖去見周覃,康巖手裡還抱著那束花。
周嘉木敲了敲周覃的房門,在外面喊道:“舅舅!”
“進來。”周覃在裡面應道。
周嘉木進去後,康巖也進來了。
康巖有點兒不知所措,直接說道:“打擾了。”
他看見周覃躺在床上,臉色不太好看,還以為他是生病了,就把手裡的這束花讓周嘉木送給周覃。
周嘉木愣了一下,把花遞給周覃,周覃也不接,弄得兩個大人一個小孩之間的氣氛都有些尷尬。
“你是誰?”周覃皺著眉道。
“我……我叫康巖。”
“然後呢?”周覃說,“你找誰?”
“周莘。”
“那是我姐,她已經死了。”周覃冷漠地說道。
康巖微微睜大眼睛,第一個反應是去看周嘉木。他不知道當著小孩的面可以這麼直白地說話,但是周嘉木卻好像已經習慣了,並無多大反應。
“所以……你是誰?”周覃又問了一遍。
康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糾結地說道:“我……”
周嘉木拿著花,乖巧地走出去,還替周覃和康巖帶上了門。
晚飯的時候,外婆多做了一個菜,周覃依然沒有出門,周嘉木給舅舅送完飯,回去的路上聽見康巖和外婆在聊天。兩人的語氣聽上去都很溫和,外婆甚至被康巖逗笑了。
“莘莘她……就這一個兒子。”外婆看見周嘉木,對他招了招手。
康巖的笑有些苦澀,他看著周嘉木,低聲道:“我都不知道……”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還記得莘莘。”
第二天,周嘉木帶著康巖去看周莘。
“我媽就在這裡。”周嘉木說。
他們隨身帶了點紙錢,在周莘的墓前燒了。燒著燒著,康巖的眼淚就下來了。
但他很剋制,沒發出一點聲音。
周嘉木奇怪地看著他,不明白康巖到底在哭什麼。
後來他才知道,他媽媽周莘在沒生他之前,曾經在另外一個城市讀書,她那時候考上大學,是他們系裡的系花。為了賺取生活費,周莘給康巖補過課。
多年前康巖就喜歡上週莘了,那時候他的愛是帶有一點崇拜性質的。可是沒等他考上週莘的大學,周莘卻已經回了家,根本沒有拿到畢業證書。
再之後,康巖一路輾轉,想再見周莘一面,卻只是見到了她的兒子,她的弟弟。
康巖在周嘉木的家裡住了幾日。
周嘉木看見他總是看著他媽媽的遺照,一看就是一整天。
過幾日康巖與周嘉木告別,臨走前帶著他去吃麥當勞。
周嘉木沒吃過麥當勞,第一次吃這種東西覺得新奇,覺得特別好吃。康巖坐在他的對面,沒什麼胃口,就看著他吃。
康巖問:“你知道你爸叫什麼名字嗎?”
周嘉木一邊吃雞翅,一邊搖搖頭。
康巖沒多問,就對他笑了笑,溫和地說道:“吃吧,不夠我再去給你買。”
周嘉木吃完了,吃的肚子很撐,康巖還帶他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