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查出胃癌的時候,我想帶她去美國治,可是沒有錢。我去我爸家跪著求他們,可是他們呢,廠裡盈了利,寧可花錢買豪車,卻都不願意借錢給我。”
顧雅臻用不能再平淡的語調講起了不為人知的往事,彷彿只是一段段遙遠到不值得一提的瑣碎事。細細勾勒著她筆直瘦削的背,程舟甚至不敢相信,擁有這樣優雅柔美背影的人,曾經有過如此悲傷絕望的過往。
“是啊,他現在年紀大了,鬧不起來了,突然就慈眉善目,襯得我不孝順懂事了。”
顧雅臻無可奈何地冷笑一聲,渾身上下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只是不明白,同樣的事情,他們對我做,為什麼就值得原諒,而我對他們做,就是絕情?”顧雅臻突然咬牙切齒,像一頭髮瘋的小野獸。情感猝不及防地突然爆發,如同決堤的滔滔洪水,莫名又無助。
程舟連忙轉到顧雅臻跟前,扶著她的臉頰,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紅到有些猙獰的眼睛。這副面孔壓抑又陌生,縱使程舟與顧雅臻再親密,也倏地愣住了。
“雅臻,你看我好不好?”程舟將顧雅臻的腦袋揉進懷裡,溫柔地哄著,“你想說什麼都可以,我聽著呢。”
顧雅臻身子僵硬地掙扎了幾下,最後終於軟了下來。埋在程舟的肩膀上發抖,直到哭噎聲漸漸傳來,壓抑已久的痛苦和折磨衝破了最後的自尊與防備,隨著淚水洶湧而出。
從來都沒有什麼原諒和忘記,經年累月的怨恨埋在心底,她何曾真的堅強過。程舟抱著她,所有的回憶紛至沓來,那個倔強冷漠、自律剋制到反常的她,強忍著一身的苦痛,只是為了掩蓋內心深處那顆脆弱無助的靈魂罷了。
她原本是一個可愛到幼稚的女孩子啊,卻硬生生地被生活磨鍊成今天這副模樣。
“舟舟,對不起,我失控了……把你嚇著了,我總是這麼莫名其妙。”顧雅臻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帶著哭腔說道。
“我哪有這麼膽小。你哭吧,省得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喜歡哭鼻子。”程舟柔柔地說道,“你一直想法設法的保護我,怕我受傷害。現在換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顧雅臻搖了搖頭,頭繩不知何時滑落在了地上,棕色的長髮凌亂地散落在程舟的身上。程舟輕柔地撫順她的髮絲,輕吻她的耳垂,直到抽泣聲漸漸止住,顧雅臻委屈試探地問她:“我還可以保護你嗎?”
有些人就是這樣,越是脆弱,越是拼盡全力想要將心愛之人護在手心裡。
“可以呀。”程舟低聲呢喃。
既然愛你的一切,又怎麼會不懂你的自尊心呢。
坦誠
埋頭靠在程舟的懷裡許久,顧雅臻呼吸逐漸平穩下來。依舊是不願意分開, 兩人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站了許久, 程舟只覺得腰痠背痛。
“寶寶?”程舟抬手摸了摸顧雅臻的頭髮, “你弓著脖子累不累?我們坐下?”
顧雅臻耍賴著在程舟的脖頸上蹭了蹭, 顯然不情不願。程舟意識到顧雅臻多半是不想讓自己看見她哭腫的眼睛, 只好接著哄道:“我不笑話你啦,好不好?”
身上的人依舊沒有半點自覺性, 程舟只好由著她。
“舟舟,謝謝你可以理解我。”片刻後, 顧雅臻突然開口, 沉悶的聲音中帶著沙啞。“其實,我很怕你勸我和家裡人和好。”
程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程舟撫著顧雅臻的背,笑著揶揄道:“顧雅臻,你對我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額……我才不是這個意思。”顧雅臻仗著自己需要安慰, 在程舟肩膀上蹭得更狠了些。
“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程舟柔聲回答, 隨後突然輕嘶一聲, 她急忙推了推顧雅臻的肚子,“你居然咬我?”
毛衣外裸露的脖頸上溼潤冰涼, 有人在上面留下了兩道淺淺的牙印。感受顧雅臻在自己身上顫抖地忍著笑,程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
察覺到程舟想要走開的心思,顧雅臻眼疾手快地兜住她的腰,把她牢牢制約在自己面前。熱情的吻從耳邊開始, 一直向下延伸,恣意地落在她的頸側。程舟的面板滾燙起來,泛起一片曖昧的潮紅。
程舟再次掙扎了幾下,緊握著自己腰部的手順從地放了下來。抬手支著顧雅臻兩邊肩膀,將她與自己分開,程舟一本正經地看著眼腫了一圈的顧雅臻說道:“大中午的,不去學習嗎?莫要辜負好時光。”
顧雅臻斜抿著唇,佯裝辛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