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慌忙的站了起來。
一個警察看了看我們,冷冷的說:“你們停下,有話問你們。”
顧裡臉色蒼白地站起來,她和Neil彼此對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那個警察環顧一圈之後,說:“你們誰是南湘,站出來。”
我回過頭去,南湘低著頭坐著,沒有動,她的手依然維持著切割牛排的動作,刀在她手上停留著。
彷彿一面巨大的黑色沼澤,朝我迎面撞來。
巨大的腥氣、粘糊的寒冷,在幾秒鐘內迅速吞沒了我。
白晃晃的手銬“咣噹”兩聲,銬在南湘纖細如同白玉的手腕上。
7月01
車從南京西路上開出來已經半個小時了。街道兩邊的風景,也從LV、HERMES的櫥窗展示,變成了眼下灰塵撲撲的小高層居民樓。八月熱辣辣的陽光從擋風玻璃上迎面朝我撞過來,視線裡一直都是這樣彷彿曝光過度的照片般的視覺效果。顧裡家裡那輛價值百萬的寶馬750Li,此刻正被一個剛剛拿了駕照3個月的新手司機駕駛著。對,那個司機就是我。我身邊坐著已經拿了駕照兩年的顧裡。她此刻戴著一個巨大的墨鏡,她那巴掌小臉,有三分之二都被墨鏡遮住了,剩下一張塗著anna sui夏日杏花果凍唇彩的嘴,和她那尖尖的小巧下巴。她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事實上,我不是因為腦子在放空,而是因為此刻我的腦海裡,正在一秒接一秒地上演各種回憶的畫面,彷彿電影院裡連綿不斷的黑色膠片一樣持續轉動著,光線從我的眼睛裡投出去,在我面前的擋風玻璃之外,形成電影般的畫面。
這樣無言的沉默再加上車裡肆意開足的冷氣——足夠把膝蓋的風溼凍得發痛的冷氣,一切都顯出一種悲傷的調子來。除了車裡的背影音樂不太搭調。高階的車載音響此刻正播放著顧裡ipod裡的Lady gaga的新舞曲。這個永遠不穿褲子並且經常把自己打扮成米老鼠的瘋女人,最近是顧裡的新寵。前段時間,Lady gaga的一次現場表演上,她的胸罩裡突然開始噴火,她整個人仰面朝天,然後雙胸噴火的畫面讓我在沙發上目瞪口呆,而身邊的顧裡,則徹底地被這個畫面迷住了,當年顧裡就是被麥當娜的那兩個錐子般的胸罩吸引了,而今天,她又被一個胸罩裡可以噴火的女人降服了。
我覺得她對胸部有一種迷戀。這也是我認為,她能夠一直和唐宛如相安無事這麼多年的原因。因為唐宛如對胸部,也非常地迷戀,因為那應該是她能夠證明自己還是個女人的最強有力的證據。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靜安區公安局。12天之前,南湘被一把明晃晃的銀色手銬給帶走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而12天之後,我和顧裡彼此沉默地開車,去接她從拘留所裡出來。在這兩個星期裡,顧裡倒騰出了所有她能夠利用的關係和人脈,企圖把南湘從裡面撈出來。然而;藏(衛海吧)毒畢竟不是像街頭鬥毆一樣簡單的事情。
Neil的爸爸出了很大的力,當然,對於開著黑色牌照車子的外交官來說,本來是不太方便參與進來的。但他看在顧裡的面子上,還是明的暗的出了不少力。然而最終解決這個事情的人,卻是顧裡最最討厭的人–席城,所以,這也讓顧裡感到格外的挫敗和彆扭。我轉過頭悄悄看了她一眼,她依然是一個不發一言的時尚的瞎子。我剛準備嘆一口氣,一個小男孩兒拿著一個冰激凌甜筒突然衝到擋風玻璃前面,我死命地一腳剎車,我胸口猛地撞在方向盤上,痛得我眼冒金星,同時身邊傳來顧裡的尖銳罵聲。她二話沒說,下車,從前面繞過來,拉開我的車門,粗暴地把我拽下來,伸手拉開後座的車門把我塞了進去,然後她自己坐到了司機的位置。
坐進去之前,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那個小男兒一眼。本來小男孩兒還沒什麼反應,這一眼看完了之後,哇地開始號啕大哭,可見顧裡那兩隻眼睛裡,是一派多麼殺氣騰騰生機勃勃的景象。
我窩在車子寬敞的總裁後座裡,從剛剛的驚魂裡緩過來。而顧裡已經把車開得嗖嗖地飛馳了起來,感覺像要起飛的樣子。十二天之前,顧裡也是這樣,把車子開出了飛機的速度,心急如焚地往警察局趕。我們兩個趕到警察局,在那兒等了五個小時,我們才見到了南湘。她戴著手銬從拘留間裡走出來見我們的時侯,右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
終於;南湘隱瞞了我們足足三年多的秘密;徹底攤開來;暴露在了八月慘烈的日光只下。三年來;她一直揹著我們;買毒;藏(和諧和諧)毒;但吸毒的人不是她,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