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起雲偶爾會回答幾句,聲音很低,耳尖的司徒玦也聽不真切,想必說的也是贊同和附和之類的話,而且眼裡一定還充滿了對司徒叔叔的崇敬之情。
世界哪裡還能找到比樓下兩個男人更投契的組合?那個姚起雲看起來吃過苦,又頗具司徒久安最讚賞的勤奮堅忍精神,簡直就是為迎合司徒久安心中勾勒的完美兒子形象而生的,也無怪乎他一副欣慰備至的神情。
這些司徒玦倒不是很在乎,她本來就膩味了爸爸試圖強加在她身上的那個世界觀的大框框,對賣藥的久安堂也興趣缺缺,有了姚起雲,說不定爸爸的期許和傾訴欲都找到了更合適的物件,就可以稍微放過她。可眼前火燒眉毛的是,吳江他們一夥人還在等著她,她也很想很想出去,而樓下的那副情景明顯不可能讓她脫身。
司徒玦和吳江一樣,在那段時間迷上了鬥蟋蟀,這要換到古時候,絕對就是紈絝子弟熱愛的遊戲,吳江最初拿著他的“愛將”來炫耀的時候,司徒玦原也頗為不恥,因為這幾乎是電視劇裡強搶民女的壞蛋公子哥的必備道具。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之下,她也不知不覺得對其中的樂趣開始熱衷了。
蟋蟀的好玩之處首先要在於自己去捉,這才是司徒玦眼裡的重頭戲。當下正是捉蟋蟀最好的時節,他們住處附近的草叢裡雖然也有,但好的不多,所以吳江就用腳踏車載著她,跟其他幾個同好一塊到十五分鐘車程以外的一個烈士墓下邊去尋。那裡草豐樹茂,平時就人跡罕至,更何況是夜晚,簡直就是昆蟲樂園,也是她司徒玦的樂園,她最得意的幾隻寶貝無不是在那裡抓到的。為此司徒玦還特意準備了一套裝備:手電、花露水、草編的蟋蟀籠子、長袖的衣褲,一樣都不能少,通通都寄放在吳江那兒,原本今晚這些裝備都會再一次用得上了,她正待抓幾隻好的,好好挫挫吳江的威風,偏偏被堵在了這裡。
九點過了一刻,似乎是考慮到姚起雲也累了,司徒久安夫婦跟他說了一番好好休息之類的話,就先後上了樓,司徒久安洗澡,薛少萍敲了敲女兒的門,司徒玦悶聲說自己困了,她就回房去看電視。
司徒玦心中大喜,又開始蠢蠢欲動。聽著父母那邊動靜沒有異樣,便做賊一般下了樓。大門鎖了,那該死的門開閉都會發出足以驚動屋子裡所有人的聲音,原本屬於她的那個臥室房門緊閉,也不知道那傢伙在裡邊幹什麼?她撓著腦袋,輕手輕腳地在他門前徘徊,心裡想著要用什麼法子,才能在他眼皮底下從窗戶溜出去。
她轉了幾圈,依舊無計可施,便把耳朵貼在門頁上偷聽裡面的動靜,這門的隔音效果一般,她最清楚不過,可詭異的是,另一邊完全沒有一點兒聲音,別說水聲、腳步聲、音樂聲……就連半聲咳嗽都沒有,他安靜得像並不存在。
就在這時,忽然間輕微的“喀嚓”一聲傳來,司徒玦疑惑了半秒,在她反應過來打算閃避之前,門開了,而她仍保持著一種極度鬼祟的姿態。
司徒玦乾笑兩聲,直起腰來,假裝自己剛才一點也不像個偷窺的變態似的,掩飾著不好意思,對這個房間的新主人打了個招呼,“嗨!”
在她的燦爛笑容下,一臉緊張和意外的姚起雲倒顯得更無所適從一些,臉依舊是紅的,說話時眼睛卻不敢聚焦在她臉上,“有……有事?”
“呃……”司徒玦急中生智,“是這樣的,我原本住在這裡,今天剛搬到樓上,忽然想起還有些東西忘了拿,正好用得上,就下來找找。你沒睡吧?我能進去嗎?”
姚起雲沒有說話,趕緊側身讓她入內
房間基本上還是司徒玦搬走時候的老樣子,他帶來的行李少得可憐,只有一箇舊式的破旅行袋,放在書桌下的角落裡,桌面上倒是擺著一本攤開的書,司徒玦走過去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竟然是高一的英語課本,頓時對他的崇敬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他年紀跟她差不了多少,可這境界差得就太遠了。
她平時的東西本來就多,倉促之間哪可能搬得乾淨徹底,抽屜裡,衣櫃裡,書桌上到處都還有沒來得及帶走的東西,既然進來了,怎麼都要作出個樣子,便心不在焉地翻撿著書桌抽屜裡的書和小玩意。
姚起雲在她身後,司徒玦背對著他,依然是聽不到他的任何一絲動靜,她收拾了一小會,覺得一個人可以無聲無息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反常,心想,他不會是離開房間了吧。
她滿懷期待地回頭瞄了一眼,頓時大失所望,他正站在門旁邊的衣櫃前面,像一盞人形的落地臺燈,更奇怪的是這“檯燈”的光線似乎正投射在她的背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