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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玦點頭,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司徒玦回房之前,媽媽忽然說家裡缺些日用品,讓姚姑姑放下手裡的活去附近的超市跑一趟。不情不願的姚姑姑剛出門不久,樓上的司徒玦就聽到姚起雲的房門被敲響,過了十幾分鍾,媽媽把正在看報紙的爸爸叫上了樓。
畢竟是母女,薛少萍心事重重的行徑自然瞞不了司徒玦,她知道媽媽應該是有話要和爸爸商量,而談話的內容想必是與她有關,雖然她還不知道是什麼事。
她摘掉隨身聽的耳麥,聽著爸爸上樓來的腳步,隨即聽到關上房門的聲音。
司徒玦等了好一會兒,確定那邊的談話應該基本切入主題了,便以最小的動靜走出自己的房間,悄然站在父母的房門外。
隔著一扇門板,不難聽出裡邊的兩人確實在進行一場談話。司徒玦屏住呼吸.好讓聽覺更敏銳些。
媽媽的聲音像是故意壓低了,在外頭嗡嗡地聽得不是很真切。
“……再找個好人家……別人怎麼看……實在不容易,總得為她將來打算……”
“你這是自私!”爸爸的聲音要大許多,“當初是誰千方百計防賊一樣就怕別人打你寶貝女兒的主意?現在虧你想得出來!”
“死腦筋……跟現在怎麼一樣,那時我是防著他,我覺得他倆性格不合適。不過起雲確實是個好孩子,這點你沒有看錯。他來咱們家……以後……”
一直以來,司徒玦覺得自己沒有輸。
姚姑姑知她如今沒了底氣,整日冷嘲熱諷,還變本加厲地在她面前把姚起雲和譚少城回鄉下老家拜祭父母的事說了整整一個下午,她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輸。可是,當他為報答司徒家的恩情,或者為了遲早屬於他的久安堂答應去娶一個他看不起的、聲名狼藉的女人時,她忽然覺得她早就輸了,含著那口氣撐在原地只是自欺欺人。
沒有所謂的水落石出,真相早已蓋棺論定。
司徒玦想,為了大家,也為了自己,也許她早就該走了。
司徒玦次日就找到了鄒晉,告訴他,她想離開,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鄒晉當場把自己能為她辦到的,和接下來她有可能面臨的困難,都擺在了她面前。
“你想好了嗎?”
司徒玦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她可以相信並託付的,竟然只有這樣一個人,因為她知道,如今這個人為了贖罪,願意為她去做任何事。
鄒晉當天就帶著她輾轉了好幾個地點,為她的決定去做準備。
黃昏的時候,鄒晉的車停在距離司徒家一站路之外的街口,外面雨下得很大,但也只能送她到這裡。
鄒晉說:“接下來的事我會替你安排好,那邊會有人接應你,錢的事你不用管。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當然,你要是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司徒玦出神地看著自己的正前方,車前的玻璃上聚攏的水流被雨刮反覆地打散。她不得不去想爸媽,他們一輩子都活得堂堂正正,只為一個不爭氣的女兒。往後的很長一段日子都要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最可憐的是,就算認定了她的墮落,到了最後,還是苦苦為這個女兒的未來打算。她捨不得他們,甚至一度想過,都承認了吧,就當自己迷途知返,什麼都聽他們的,再不讓他們傷心失望。
可是,單單閉上眼想想,她都覺得不寒而慄,一生那麼長……他們遲早會在愛的名義下把彼此逼瘋。
過了一會兒,她側過臉去看了鄒晉一眼,不過是短短的數月沒見,他整個人彷彿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衰老了下去,雖然還是那副眉眼,頭上也沒有新添的白髮,可早先的意氣風發、倜儻自如已經徹底地消沉頹敗了,老年人的暮氣初現端倪。
她沒忘記那段爭吵,“我對你的容忍還不夠?你爸爸是對的,我寵壞了你,你沒得救了!”薛少萍彎下腰掩面痛哭,“到了這個份上,你還要去找他,你找他幹什麼?全世界那麼多的男人,缺了他就不行,你就這麼賤?”
“你們想得到有多賤,我就有多賤。”司徒玦扭頭去看姚起雲,他卻倉皇地別開臉去。
她站直了,指著他的方向,手卻不聽話地發抖,“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了,我這個破爛也輪不到他撿!”
薛少萍垂下了手,一臉不可思議的疑惑,“我當初為什麼要生下你?你三歲的時候發高燒,醫生都說可能沒辦法了,我應該讓他放棄的。你不是我的女兒,我寧願你那時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