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江卻優哉遊哉地說:“‘忍’字還是心頭插一把刀呢,橫豎都是一刀,寧可‘色’,也不要‘忍’。”
他說得也沒錯,對於墜入曖昧情潮之中的年輕人來說,誰又能保持真正的剋制?就連自制力無敵的姚起雲,也禁不起反覆地“忍”,反覆地往心頭插那一把刀。
從夏令營回來開始,姚起雲和司徒玦之間的曖昧有增無減,但是他們都心照不宣地在司徒久安夫婦面前極力掩飾著。一次晚飯時,司徒久安無意間問了一句:“對了,你們在夏令營上都幹了些什麼?”
司徒玦和姚起雲異口同聲地答道:“什麼都沒幹。”
他們說完,又都想起了這個“什麼都沒幹”對於兩人來說所具有的特殊意義,低頭扒飯時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沒讓大人們看出他們的臉紅心跳。司徒玦更是無法無天,臉上若無其事,桌子底下暗通曲款,時不時地伸出腳尖去踢坐在她對面的姚起雲,踢得輕了,他臉上一紅,踢得重了,他眼裡都是警告意味,舉止間卻不敢有絲毫聲張。
他的剋制就像滴在司徒玦手上的一滴膠水,讓她心癢癢地想要撕去。最嚴重的一次是姚起雲悄然收腳,司徒玦渾然不知,竟然勾中了一旁吃飯的司徒久安。司徒久安當下責問她搞什麼鬼,吃個飯都不安分。司徒玦只得硬著頭皮說自己腳痠疼,所以要活動活動。司徒久安狐疑地樣子令姚起雲整顆心就吊在了半空中,好在他沒有追問,大家才鬆了口氣。最慶幸的是當時薛少萍已經吃完離桌,否則以她的心細如髮,又怎麼瞞得過她的眼睛?
這件事嚇得姚起雲和司徒玦都是一頭冷汗,他們都知道在家長態度不明的情況下暗地裡有一腿,一旦被識破,後果很難設想,尤其是姚起雲的處境會變得很微妙,所以從此之後當著大人的面兩人都收斂了很多。
高中的時候在薛少萍的授意下,姚起雲進進出出都跟司徒玦如影隨形,如今上了大學,反倒有意識地保持了距離,即使他們雙雙晚歸,也特意約好一個先回去,另一個晚一會才到家,司徒玦堂而皇之耗在姚起雲房間裡的時間也少了。起初他們還擔心薛少萍會對這改變起了疑心,誰知薛少萍並沒有說過什麼,反而對他們兩人長大後“自然而然”的疏遠和避嫌流露出些許欣慰。然而這更讓姚起雲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隨著他們年齡的增長,即使他表現得對司徒玦毫無非分之想,薛阿姨也不再希望他們走得太近了。薛阿姨對他的戒心一直都在,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會讓他成為司徒家的女婿。這樣的認知早在姚起雲意料之中,可當他越清醒的時候,就會變得越絕望。
對於姚起雲而言,他已習慣了謹慎地生活,正因為每一步都不易,所以他更必須要保護自己。在他的世界裡,註定得不到的東西,一開始就應該放棄,甚至不應該有開始,也不應該有奢望。可是他要怎麼才能拒絕司徒玦,她是他的鴉片,入骨的毒,入髓的渴求和纏綿。
他退不得,退一步就忍不住上前兩步。
他戒不掉,越剋制就越發了瘋地想要。
他和司徒玦後來也有過幾次那一夜般的親密擁吻。一次是兩人相互求證露營那晚的細節,爭執不下索性重塑現場。一次是司徒玦夜半下樓喝水,兩人躲在黑漆漆的廚房裡緊緊依偎。還有一次在學校圖書館的角落,他們為了一件小事吵得不可開交,他用最簡單的方式堵住了她不饒人的嘴……
司徒玦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越快樂的時候就會越痛苦,為什麼自己明明感覺到他在靠近,伸出手,他卻猶豫。
她不知道,他如同所有的癮君子,最折磨的不是沉淪,而是矛盾——得到時感覺罪惡,得不到時思念罪惡的矛盾。
正文 第二十章平地起波瀾
司徒玦大二之後,久安堂的發展已讓司徒久安獨力難支,薛少萍不得不辭去了醫院的工作,加入到公司的管理行列中去,家裡的事自然就疏於照顧了。雖說兩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起雲又很是勤快,但他畢竟還有學業要應付,四口之家總得有個人做飯清潔什麼的。
薛少萍生起了給家裡找個保姆的念頭,可這年頭要找一個會做事、又可靠的保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陸續請了兩個阿姨,都沒有透過薛少萍試用期的考驗。恰好這個時候姚起雲老家的姑姑給他打來電話,說是他姑父身體不好,家中境況艱難,打算到城裡找份工作。
姚起雲的這個姑姑司徒久安是見過的,也是他的戰友、姚起雲父親唯一的親妹子。在司徒久安印象中那是一個勤勞而麻利的中年婦人,把自己和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打理得很有條理,最重要的是她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