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裡,他終於肯說出來了,我替你們高興。”
“這麼說,你之前就知道他會來跟我說那些?”
譚少城顫抖的嘴唇和蒼白的指節,讓吳江有一種她下一秒就會煙消雲散的錯覺。
他遲疑地攤開手,“這有什麼不對嗎,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理應為你們高興。”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譚少城緩緩站了起來,明明淚水在她眼眶打轉,她卻用了全身的力氣不讓它掉下來,“對,我想我早該懂了,我怎麼可能不懂呢?”她反覆喃喃地說著。
“你還好吧?”吳江有些擔憂。
“我感冒了,感冒了就是這樣。”譚少城竟然還笑了笑,然後放下了手裡的杯子,“真可惜,浪費了你的祝福。我順便也跟你辭個行,我爸的病情惡化了,我要請假回老家一段時間。還有,謝謝你的這杯水。”
吳江叫住了她。“如果讓你難過,我很抱歉,少城。”他隨即從錢包裡掏出了所有的錢,除了留足買單所需外,統統遞到了譚少城手裡。
“這些你先拿去,有什麼我幫得上的,你可以直說。”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很久,譚少城才慢慢地接過了那些錢。
她臨走時說:“謝謝你,你真是個太好的朋友了。可你幫得了我一次兩次,卻幫不了我一輩子對嗎?”
吳江告訴司徒玦:“我想她轉身的時候還是哭了。”
司徒玦聽完了這前前後後發生的事,咂舌道,“這真是夠糟糕的。”
“不,這不是最糟糕的。”吳江嘆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知道少城後來是怎麼拒絕小根的,只知道小根沒有參加第二天的補考。他之前已經重修了兩門,這下子,恐怕他要留級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倒下的神龕
司徒玦一連打了兩個電話,才把窩在宿舍裡整整一天的小根挖了出來。兩人並排坐在男生宿舍附近魚池邊的長凳上,司徒玦本來想痛罵他一場,把他腦袋裡的糊塗蟲徹底罵走。失個戀痛哭一場,或者找朋友喝個爛醉,宣洩過後站起來,該幹嘛幹嘛,那才是男子漢大丈夫該做的事,可他呢,活生生把前途都斷送了。更別說他那哪算戀,壓根就沒有開始的事,也談不上結束,落到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太不值當。
然而當她看到小根枯草似的頭髮,還有完全黯淡下去了的眼睛,那些激憤的話哪裡還說得出口,末了,只能跟他一樣呆呆地看著池裡游來游去的鯉魚,良久才問了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小根木訥地搖了搖頭,彷彿已徹底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那副樣子讓司徒玦益發擔憂了起來。過了好一會,他捂著臉把頭埋在了膝蓋裡,喃喃地說:“我真想一頭紮在這池子裡淹死算了!否則我拿什麼臉去見我父母和家人,他們勒緊褲腰供了我四年,弟妹都打工去了,全村就出了我這樣一個重點大學的苗子,眼看就要畢業了,大家都看著呢,我要怎麼跟他們說,四年制的本科,我卻要讀五年才畢業。”
司徒玦心想,他現在總算知道後果嚴重了,好在他現在憂心的是學業,是順利畢業,而不再是譚少城對他流水無情了,還不至於走火入魔到沒救的地步。
“專業必修課補考不是小事啊,平時上課遲個到你都心慌慌,這次你怎麼就敢……”
“我真不是故意的。”小根帶著哭腔說:“補考的前一晚我喝多了兩杯啤酒,當時心想,既然我在她眼裡什麼都不是,一個半點能耐都沒有的人做什麼都沒意義了,第二天到了該考試的時間,稀裡糊塗也沒起來,後來酒勁一過,立馬就嚇出了一聲冷汗,等到我急匆匆趕去考場,大家早散了,我就知道,這回徹底慘了,慘了!”
雖然小根從頭到尾沒有說過譚少城拒絕他的時候到底說了什麼,更沒有在事後說她半點不是,但是司徒玦用腳趾頭都可以猜到她絕對沒吐出什麼好話。想來她這廂在吳江那碰了釘子,轉頭就找到了撒氣的人。
別看她平日裡低眉順眼,生活在往往越是卑微慣了的人,一有機會,就最是恨不得踩在別人頭上。司徒玦心中對譚少城的厭惡不由得又添了幾分,剛因為她的身世而生起的些許憐憫也散盡了,不由得後悔自己不該把獎學金的錢交給起雲,讓他在譚少城回校之後私下塞給她。
可眼前最大的問題不是如何在心中腹誹某人,而是小根該如何度過這個難關。
“你先別急,想想辦法吧,留級通知沒下來,總是還有機會的。”她給小根打氣道。
“有什麼辦法?院裡鐵打的規定在那裡,我是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