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皆浮動於疏枝密葉之間,胸中勃勃遂有畫意。”那時候他的畫並不出名,所以現在儀真還很少發現誰儲存過板橋早年的畫。但是,他作的若干對聯卻儲存下來了。一幅是他貼在學塾門上的:“青菜羅卜糙米飯,瓦壺天水菊花茶”。現在興化板橋故居所懸“白菜青鹽粯子飯,瓦壺天水鞠花茶”的板橋手體,和此幅彷彿,大概是對於“半飢半飽”生活的調侃吧。還有一幅是懸於江村的:“山光撲面因新雨,江水回頭為晚潮”。這幅對聯於此時此地十分貼切。江南的潤溼天氣,江邊的水色山光,加之雨聲潮聲,都活靈活現地表現出來了。這幅對聯後來還掛在焦山的自然庵,貼切的程度較之江村尤甚。正是由於這副對聯,日後板橋的命運才發生了轉折。在民間還有一種傳說,說有人儲存了板橋當日“欠酒二兩”的條子。“河橋尚欠年時酒,店壁還留醉後詩”,可以作證。日後板橋成名,酒家找出欠條,精工裱制,還乾脆把店名改為“欠酒二兩”,招徠顧客。據說從此生意興隆,發了一筆小財。
江村這個地方,板橋一生都表示十分懷念。這地方的風景實在太美了。板橋曾向他的弟弟描述道:
江雨初晴,宿煙收盡,林花碧柳,皆洗沐以待朝暾;
而又嬌鳥喚人,微風迭浪,吳楚諸山,青蔥明秀,幾欲渡江而來。此時坐水閣上,烹龍鳳茶,燒夾剪香,令友人吹笛,作《落梅花》一弄,真是人間仙境也。⑩
板橋步入中年,寫過《客揚州不得之西村之作》《再到西村》,探望送花鄰女,再晤賣酒老翁,低迴於藤花老屋,和野老回首以往,感慨萬千。步入暮年,又寫《賀新郎·西村感舊》,對江村讀書處無限流連。流水板橋、樹籬青瓦、瓜圃空棚、斜陽衰草,都使他魂牽夢繞。他記得江村有個姓徐的賣酒人,為此專門填了一首《唐多令》:“分付河橋多釀酒,須留待,故人賒。”直到晚年,飄泊他鄉的板橋,又填了一首《滿江紅·思家》,說是“何日向,江村躲;何日上,江樓臥,有詩人某某,酒人個個”,想在這“人間仙境”裡終老。
注:
①顧於觀詩,見《澥陸詩抄》;王文治詩,見《夢樓詩集·為吳香亭題鄭板橋畫竹》;凌霞詩見《天隱堂集》。
②見《鄭板橋判牘》,文物出版社1987年版。李一氓裕�奈�骸吧習邇湃��街劍��邇徘妝剩�杉媚系美礎薄�
③見《板橋先生印冊》。治印者為杭州身汝敬。
④1984年,揚州市文聯等單位在興化舉辦鄭板橋誕辰290週年學術討論會,陸先生至興化,攜來此幅真跡,在會上展出。
⑤據《美術研究》1984年4期《鄭板橋與鹽城郝氏》一文。調查者為薛振國、董存康、單虹,回憶者為郝昌、郝春林、宗樹源等老人。
⑥見《板橋集外詩文、李約社詩集序》。
⑦見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一》。
⑧可參看興化鄭板橋紀念館《板橋》總第五期《陸種園與鄭板橋》一文。
⑨據儀徵市史志辦公室《儀徵史話》內部發行本。
⑩見《板橋集·儀真縣江村茶舍寄舍弟》。
第三章 落拓·漫遊·發達
——中年鄭板橋
一、落拓揚州一敝裘
中年板橋揚州賣畫,當在30歲至40歲左右的十年之間,有一方印章和一首和詩可以作證。印章是61歲辭官以後請朱文震刻的“二十年前舊板橋”,這方印章用在又返揚州賣畫的畫頁上。“二十年前”,當是40歲左右。和詩則是50餘歲所作,回憶說“十載揚州作畫師,長將赫墨代胭脂”。從40歲上推十年,30歲左右開始到揚州賣畫,是可以斷定的了。
告別江村,板橋來到燈紅酒綠的揚州尋找出路,起先並非想來賣畫。賣畫這件事,在板橋的眼裡,“以區區筆墨供人玩好,非俗事而何”,並非理想。理想的境界當然是因學入仕,求得發達。退而求其次,便是在官府入幕。他的同學顧於觀到山東一官署做事,他的送行詩中說有“健羨爾蕭然攬轡,首路春風冰雪釋”的句子。健羨者,極為羨慕也。板橋一介窮儒,裙帶關係中又無達官顯宦,要入幕談何容易,只有仍然陷於“冰凍”之中了。入幕之外,還有一種頗具地位的職業,便是在書院教授。當日揚州書院林立,廣儲門外有梅花書院、府東有資政書院、府西有維揚書院、三元坊有安定書院、北橋有敬亭書院、北門外有虹橋書院。這些書院大都是達官與鹽商舉辦,為郡城士子誦讀之所。書院之外,還有義學若干,董仲舒祠堂附近就有董子義學,收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