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的臉,猶如悲劇中的人物,痛苦而呆滯。就在這一瞬間,我捕捉到了一種深沉的悲慼感情,這大概是不輕易在朋友和同志們面前流露的。因此,不知底蘊的人,才傳出了他永遠是一個樂天派的傳說。……當他問我願意在延安做些什麼時,我回答說:“我希望你把這一生的全部經歷講給我聽!”
“為什麼呢?”他驚訝地問道。我回答說:“因為你是一個農民。中國人十個有八個是農民。而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向全世界談到自己的經歷。如果你把身世都告訴了我,也就是中國農民第一次開口了。”
2。3 平平常常總是真
史沫特萊說朱德“跳舞和他工作一樣,孜孜不倦,似乎覺得這也是打破舊中國封建傳統的方法之一。”那麼,他的農民式的裝束又具有一種什麼樣的意味呢?無論他走到哪裡,身上總是晃動著一位老農民的平凡身影,然而正是這樣一種平平常常甚至渾身帶著泥土氣息的形象,在出乎一般人所料的同時,也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力。1928年4月26日,礱市的老百姓聽說朱總司令要回來了,高興地互相轉告著。天還沒亮,大家就開始準備歡迎朱德和他率領的隊伍。貼標語,騰房子,準備慰勞品,大街小巷貼著“歡迎朱總司令!”的標語,老鄉們心目中的朱德是騎著高大膘肥的粟色馬,穿著軍官制服,威風凜凜,可隊伍裡始終沒有出現這樣一位軍人。人們尋找著,猜測著,原來朱德就在隊伍中,只不過他不是大家所期望的那個樣子,而是一位普通戰士的裝束,一身灰色軍裝,腰扎皮帶,打著裹腿,戴著平頂帽,左肩右斜地挎了一支短槍。難怪大家找不到朱德呢?最後還是憑著他那一口四川語和特有的和氣風度,才認出他是朱德。立刻歡聲四起:“歡迎朱軍長!”1938年,朱德作為東路軍總指揮,受國民黨雲南第三軍軍長之邀,前去部隊講授八路軍游擊戰的戰略技術。雲南第三軍為此準備隆重歡迎朱德,當他們看到前來的這位總指揮衣著樸素,平易近人,和他們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時,就悄悄把那套預先準備好的儀式取消了。
這就是朱德,他並不試圖刻意地扮演一個為普通人心目中所預期、所想象的總司令的形象,相反,他一直保持著勞動者的本色,即使在客觀條件充裕和允許的情況下,他也樂於以“伙伕頭”的形象出現在煙霧瀰漫的戰場,出現在人民群眾和普通百姓之中,不僅敵人誤把他當作“伙伕”,就連普通群眾也多次誤認為他為“老伙伕”。可以說,朱德作為軍事家的丰采是包裹在農民的裝束之中的,他不肯脫去這種裝束,似乎隱約地暗示出他對農民階層和勞動者的“角色認同”。在毛料,洋布和土布之間,他選擇土布制服;戰士的棉衣在長征時三年換一次,朱德的棉衣六年還不肯換,他主張“新三年,舊三個,縫縫補補又三年”;長征途中,到處流傳著他補衣服、編草鞋的故事;解放以後,他仍然克勤克儉,從不鋪張浪費。這些農民式生活習慣的保持表明,朱德不僅是一個以農民的態度對待金錢的農民,也是一個用農民的態度和習慣不斷對待自己的軍事家,他曾說:“我似乎只會按照軍事條件來考慮問題!”這只是說出了他的性格中作為軍事家的一面。1922年10月,三十六歲的朱德到達柏林留學時,首先象一個軍事家熟悉作戰地形那樣來熟悉柏林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座建築物和每一個值得一看的機構。每逢週末和節假日,便可以看到他在公路上行進,口袋裡塞滿了地圖和筆記本,他有條理地寫下了考察筆記。這種“實地偵察”告一段落後,有關德國的筆記本、地圖和旅行指南已經滿滿地裝了箱子。與此同時,朱德又不得不“用農民的態度對待金錢”,在用錢方面精打細算。如果說前一種舉動象軍事家,那麼後一種舉動則更象農民,事實上,在朱德的身上,軍事家和農民兩種心理成份是並行不悖的,也是相輔相成的;農民是一種“底色”,也可說是“本色”,朱德的農民裝束已成為一種符號標誌,它是“有意味的形式”,它載明瞭一種土生土長的特性,在我們後人看來,朱德正是從千千萬萬的普通農民中成長起來的偉大軍事家,朱德用他那普普通通的農民裝束表過了他對農民的偏愛和認同,實踐著寓偉大於平凡的諾言,我們從他的平凡無奇的農民打扮中看到的不僅是一個“伙伕頭”,而且還有一種“根性”,一種“苟富貴勿相忘”的尋根意識,一種終生不能擺脫也不願遺棄的“出生印跡”……
朱德不愧為傑出的農民之子。
3 婚戀家庭之謎
在四十歲以前,社會對朱德幾乎沒有什麼記錄,他本人也絕口不談自己的私生活。對此,德國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