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一口雞肉,喝一口酒。喝得臉上紅紅的,滿頭是汗。他又揚起頭來,歇了一口氣說:“對這些人,不能‘懷柔’!過去我也是這樣想,老人家說我,我還不聽。結果共產黨鬧了個集體大請願,把我跟老人家趕了個野雞不下蛋,把稅局子砸了個唏哩嘩啦。賠錢是小事,丟人是大事。他們這一下子就摘了老人的面了,差一點沒把老人氣死!”
嚴知孝笑眯眯地看著馮貴堂。說:“還能把你們怎麼樣了?”
馮貴堂說:“經一事長一智,我對改良農夫的生活失去了信心。過去我還想在鄉村裡辦平民學堂,提高農民的文化,教他們改良農業技術,可是隔著皮辨不清瓤兒,那算是不行!”
說到這裡,嚴知孝看看錶,十二點快過了,他要到北菜園去,放下筷子走出來。馮貴堂手上拿著一塊骨頭,邊走邊啃,送出嚴知孝,看著他坐上人力車,才又跑回去吃他的香酥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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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菜園陳家公館,有一副光亮的大門,門前有對石獅子,張牙舞爪,在石座上蹲著。嚴知孝按了一下電鈴,有僕人走出來。他說明了來意,在門房裡坐了有半點鐘工夫,才有僕人帶他進去。走了很長的一段磚砌甬道,有一段花牆隔著。花牆外面,有一排木槿樹,開著紫色的花朵。穿過一個貼金的圓門,院子裡方磚漫地,老藤蘿過了開花季節,垂著長莢。廳前有古式廊廡,廊廡下站著幾個帶槍的隨從兵。他走上石階,竹簾裡有人軒然大笑了,說:“嗬!知兄!請你進來!”簾聲一響,走出個人來。高大身材,白胖個子,長四方臉,鬢角上的頭髮稀疏了。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握住嚴知孝的胳膊。這人就是十四旅旅長、保定衛戍司令陳貫群。
三間客廳,黃柏槅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