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陣一般,恐怖的情緒開始在他們心絃上彈動。直到目前,他們還是不明白:憲兵警察為什麼要與堅決抗日者為敵。
開完了會,江濤和老夏把工作全盤部署了一下。老夏說:“總務部的工作,叫張嘉慶擔任吧!這人忠實勇敢,不怕犧牲,鬥爭精神還很強!”江濤也說:“是個忠心耿耿的人,就是有點兒冒失。”武裝部長,老夏叫江濤擔任,總務部的工作還得他幫助。江濤把名單上所有的人編入學生武裝糾察隊,自己兼任大隊長。找出耍武術的長槍大刀,作為戰鬥的武器。
反動派已經逼著人們拿起武器了。
江濤正在那裡忙著,韓福老頭又跑來叫他:“嚴先生!會客室裡有人找。”當江濤走進會客室的時候,老夏已經先到了。一共有兩個客人,一個穿著灰色洋服,戴著黑禮帽,黑邊眼鏡,滿臉黑麻子,是市黨部主任劉麻子。另一個就是那個披武裝帶、挎盒子槍的小軍官。
江濤走進去,他們一動也不動,鎮著臉坐在椅子上。
老夏問:“二位閣下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劉麻子歪起腦袋,瞅著老夏說:“我代表市黨部來傳達上峰的公事。”
老夏問:“什麼公事?”
劉麻子沉下臉來說:“希望你們老老實實接受政府的意見,市黨部也有市黨部的苦衷,解散第二師範,是委員長行營的主張,黨政機關不得不照辦。青年學生以學習為宗旨,不要做軌外行動,為政治犧牲。為了顧全大局,勸你們看清時局,離開學校吧!否則,一切後果當由你們完全負責,本部也難……”
江濤不等他說完,搶上去說:“這種意思,我們明白。叫我們離開學校可以,但要有一定的條件。”
劉麻子聽了,仰起頭來,哈哈大笑,說:“還要條件哩?快回家耪大地去吧!兄弟今天來,是為了保護青年。抗日是國家大事,當局一定是先剿共而後抗日,你們鬧騰半天還能鬧出什麼來?再說,目前南方戰線,中央要調集九十萬大軍,向赤區進行第四次圍剿。北方戰線,由於日寇來勢兇猛,國軍不得不節節退卻。把軍隊調到關內來,防守長城一線。國家正在危急存亡之秋,你們還在這裡鼓動學潮,擾亂社會秩序,不是搗亂後方是幹什麼?”他放下眼皮,歇了一刻,又眨起眼睛問:“你們要求什麼條件?”
江濤扳著手指說:“無故開除學生,使廣大青年失學失業。逮捕愛國青年,把熱心抗日的學生當成‘政治犯’,都是反動派的陰謀!要想叫我們離開學校,那只有:第一,撤退軍警。第二,收回解散學校的命令。第三,釋放抗日青年,恢復被開除學生的學籍。第四,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允許廣大工農群眾有抗日自由。這四個條件答應了,我們可以離開學校。
再說,以軍警包圍手無寸鐵的青年學生,無論如何是反動行為……“他說著,一股熱氣從心裡衝上來,紅了臉龐。
那傢伙不等江濤說完,鎮起黑臉說:“我看還是甭提條件吧!還提條件哩?”又氣得忽扇著嘴唇說,“開啟天窗說亮話,政治犯,請你們自行歸案吧!”說著,展開一張名單,伸手搡給老夏。
老夏接過這張名單一看,第一名就是他自己,第二名是江濤。名單上的人大部分都在校內,額上登時冒出汗珠子。他鎮靜了一下,說:“抗日是廣大群眾的要求,這就要受逮捕了?”
劉麻子見老夏挼下精神來,攥起拳頭,一伸一伸地說:“青年人固然是國家的棟樑,但他們一經共黨的煽動,思想赤化了,就成了危害國家的禍根。國家一定要快刀斬亂麻!”
江濤急紅了臉說:“抗日是愛國的行動,抗日無罪。要想逮捕我們,做夢也辦不到!”
他氣憤得臉上不由得頻頻抽搐。
第二師範五年鬧了三次學潮,同學們有充足的政治經驗,和突出的成績,可是他們還沒有經過這樣嚴重的局面。江濤正待著眼睛想臨時對策,一低頭看見劉麻子從背後伸出一支黑色的手槍,對準老夏的脅下。江濤騰地變了臉,伸出手攥住劉麻子的手腕。瞪出黑眼珠子問:“這是幹什麼?”
劉麻子彎腰站起來,腆出黑臉說:“你還不知道?這叫做逮捕,請二位到市黨部去談談。”說著,使了個眼色,小軍官抽出盒子槍來,對準江濤的脊樑。
這時,院裡的人們越來越多,拿著長槍短棍,隔著窗子看著。在這個關鍵上,一個個磨拳擦掌等待動手。
江濤腦子裡一閃,想起在反割頭稅遊行示威大會上,也見過這種陣勢。那時他不怕危險,睜開眼睛迎著保安隊的刺刀。忠大伯五十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