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提醒太后,得下個敕令,不能再讓這薛和尚進宮了。”
武則天說:“這薛懷義心靈有巧思,安排他在宮中搞一些營造的事。”
王求禮一聽,又恭手奏道:“太宗時,有個叫羅黑黑的彈琵琶高手,太宗非常喜愛他,將其閹割去勢後,才准許他入宮,教宮女彈琵琶。陛下若覺得懷義有巧思,想留在宮中使用,臣請先將懷義去勢,再招入宮,庶幾不致穢亂宮闈。”
武承嗣忙上前說:“這些小事不要來煩太后。”
“這怎麼是小事?”王求禮正欲據理相爭,早有幾個大臣過來把王求禮勸了下去。
朝散後,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中書侍郎劉禕之對同行的鳳閣舍人賈大隱說:
“賈兄,中午沒有事,到我家喝兩盅去。”
賈大隱和劉禕之一向是要好的酒友,豈有不答應的,當即隨著劉禕之來到了劉府。
兩人脫鞋上床,隔桌盤腿而坐。一會兒菜上來了,熱氣嫋嫋,肉香撲鼻。劉禕之端杯在手,說:“來,賈兄,乾一杯!”
說話間,從門外挑簾進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美婦人,劉禕之命她在自己的身旁坐下,向賈大隱介紹說:
“這是鞏兵,以前在徐敬宗府裡,最近我才把她買過來。”
旁邊有女人斟酒助興,兩個人便推杯換盞,左一杯右一杯地喝起來。窗外雨聲簌簌,屋內暖意襲人,劉禕之乘著酒興說:“今天在朝堂上,那王求禮真迂腐,竟然要求太后給那薛和尚去勢,不想想,太后能給他去勢嗎?”
“是啊,太后是有點那個了。”賈大隱附和著說。
劉禕之仗著酒勁,繼續道:“太后既能廢昏立明,為何還要臨朝稱制?依我說,太后不如還政於皇帝,以安天下人之心。這樣,太后也可以在後宮裡頤養天年。”
賈大隱一聽這話,沒敢接茬兒,倒是旁邊斟酒的小妾鞏兵勸道:“老爺,喝閒酒就是喝閒酒,別提什麼國家政事。”
“不提,不提,”劉禕之忙拍了拍嘴,以示懲戒。喝完酒,用完飯,賈大隱告辭而去。坐在轎子裡,老賈邊打著酒嗝,邊剔著牙,心裡犯開了嘀咕:你劉禕之乃是太后器重的股肱之臣,竟然也說出讓太后歸政大不敬的話,這樣的話若讓酷吏們偵知,還不得定成謀反大案。就是我賈大隱也難逃干係。不行,我得到宮中給太后說說去,免得將來東窗事發,連累了我。
主意一定,賈大隱命令轎伕掉頭直奔皇宮,去向太后告密。朝堂裡,聽了賈大隱的密告,武則天還不大敢相信,追問:“果有此事?”
賈大隱忙又磕了個頭,信誓旦旦地說:“大隱有幾個膽子,安敢欺騙太后,那劉禕之確確實實說這話了。大隱怕連累自己,才急急忙忙跑來向太后彙報的。”
武則天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本宮對你們這些人,是多麼的好,怎麼就是贏不了你們的心,像禕之,早年就是我親自引用的,如今也有揹我之心,豈復顧我恩也。”
“是啊,是啊,這劉禕之也太不知恩了。”賈大隱附合了一番,又恬不知恥地問:“太后,該怎麼處分這劉禕之。”武則天揮揮手說:“這些你就不要問了,你退下吧。”
沒奈何,賈大隱只得趴地上磕個頭,怏怏地告退了。
自賈大隱告密之後,武則天雖未立即對劉禕之下手,但仍暗中讓武承嗣蒐集劉禕之的黑材料。不久,武承嗣拿來兩份誣奏,請武則天御覽。
這誣奏一是說,劉禕之利用職務之便,收受歸誠州都督孫萬榮的賄賂;二是說,劉禕之生活不檢點,與已故大臣許敬宗之妾私通。
武則天看了這兩份材料,沉吟了半晌拿不定主意。武承嗣在一旁說:“太后,把這事交給來俊臣辦吧,這來俊臣心狠手黑,沒有他辦不成的事。要不然,交給懿宗辦。”
武則天搖了搖頭,說:“禕之我親手提拔的,為我效力多年,我還不想把他交給酷吏,置他於死地。我只是想借此提醒他,我能讓他官至宰相,也能令他剎時間一無所有。”“那,太后準備罷他的相嗎?”
“罷相要罷之有名。這樣吧,我寫個敕令,把這個案子交給來京城述職的王本立辦,讓本立晚幾天再走,先辦辦這個案子。”
垂拱三年五月庚午,一道詔令下達,將劉禕之賜死於家。劉禕之被使者從監獄押到家裡後,對使者王本立說:“我先洗個澡,換上壽衣,乾乾淨淨地上路,省得死後再麻煩人給我淨面換衣。”
王本立徵求其他三個監刑官的意見。其中賈大隱也是監刑官之一,忙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