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時候出太陽的時候得把被套洗了,把棉被曬曬,低頭看見床單上那些斑駁的汙漬,用手摸都可以感覺成了一塊塊的。有多久沒洗了?這是我和他多少次在這張骯髒的床上(**)留下的痕跡?
我買來了半隻烤鴨。當然,不是全聚德的,只是我宿舍旁的菜市裡的“溫州燒滷”店的產品。我知道他喜歡吃鴨子,特別是很香脆的鴨皮。
他卻還沒回來,其實這樣的情況我早就習慣了。我們每個星期只能在星期六聚一個晚上,因為他說他不想花太多的時間在和我的見面上。他是個勤奮的人,我不能拖他的後腿。
我知道他在哪。於是我走了十五分鐘,來到北大三教——這裡幾乎已經成了他們這些考研人的專用教室。果然,他和小黃都在。兩個人一前一後坐著,神情專注地看著書。
倒是小黃先看見了我,他朝我微笑的同時推了推前面的李均。然後他們一起收拾書本走了出來。
嫂子來了啊?嘿嘿。小黃一如既往的稱呼我為嫂子,濃重的陝西口音加上他調侃的語氣,讓人感覺愉快。他是一個坦誠而面帶稚氣的男孩子,為了前途,在兩年前離開陝西,來到北京加入了考研的隊伍。
但是李均卻面無表情,只對我說了句哦,你來了。
三個人回到破舊的四合院,我邀請小黃和我們一起吃晚餐,小黃禮貌而識趣地拒絕了。
我在門外的煤爐給他煮飯的時候,李均在裡面突然問我:看到我的一張政治資料了嗎?影印的。
沒注意啊。反正你的書我都給你收拾好放在桌上了,你自己再找找吧。
那邊翻了半天,又問:你不會給我扔了吧?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內部資料啊!
應該沒有吧。我說。
等我弄好飯回到屋裡,他仍舊在慌亂地翻找著,眼睛瞪得很大,語氣已經很生硬:你以後別動我的東西!
我沒說話,到桌子前再一次翻動那些已經重新凌亂的書本。終於,在一本書裡,我找到了夾在其中的那張他視為珍寶的紙片。
他接過紙片,眼裡閃出光來,沒有再說什麼。
晚飯後已是九點鐘,他上廁所的當兒,我脫掉了衣服,鑽到了被子當中。他關掉了燈。黑暗中我聽見他脫衣服的聲音,隨即他上來,壓在我身上,雙手粗暴地擠壓我的(禁止)。我感覺生疼,但是我沒阻止他。
馬上,他要褪掉我的內褲。我撥開他的手,吻著他。
對不起,今天不行,我來那個了。
怎麼搞的!媽的!偏偏這時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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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大學,究竟讀什麼》第三部分
考研的工具價值(2)
他拉開燈,起身穿好衣服。對我說:我再看一會書,你先睡吧。
嗯,你也早點睡。我說。然後我拉上被子矇住頭,開始輕輕啜泣。
我真的無法把現在的李均和七年前那個內向靦腆的男孩聯絡起來,那個男孩有燦爛的笑,總是穿著樸素而乾淨的白襯衣。他說話聲音很淳厚,特別是他說家鄉的貴州話的時候,那種健康的表情總讓我深深著迷。
那時他大三,我大一。他是學校廣播站的編輯部部長,我是他部裡的一員。很自然的,我們相愛了。
我非常奇怪學法律的他怎麼會有那麼細膩的情感,他的詩歌簡單平和,像冬夜裡淡藍的雪一樣含蓄而美好。直到現在,當我把那些手抄的文字捧在手裡的時候,都忍不住驚歎,同時整顆心迅速軟化掉。
可是他再沒寫詩——從他到京考研的那天開始。令我心疼而難過的是,他在漸漸地失去對自己的控制,脾氣變得很糟,而且像被捕獲的困在鐵籠中的野獸一樣敏感,蠢蠢欲動。
國慶那天天安門有焰火燃放,我叫他一同去觀看。
你看你鬍子拉茬,頭髮那麼長,修飾一下啊,不然我和你走在一起都不好意思呢。
你嫌我丟人了是吧?啊——他的樣子讓我感覺恐怖。
現在你開始嫌我李均給你丟人了?你也不想想我這幾年都是為了誰?你他媽的!
他將一個碗摔得粉碎。我哭著跑掉了。
我想這只是他壓力太大的結果。所以沒過幾天我還是回到了他身邊,他也沒再說什麼。
年前他大學最好的朋友劉起出差來到北京,打聽到我的電話,希望和我們聚聚。
李均冷冷地說,我要複習,沒時間。
而在他的表情之下,我清楚地看見他那已無比脆弱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