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3 / 4)

了艱苦的旅程。

經寶雞、鳳縣,卡車在崎順的土石路上顛簸,午後駛入一道大山溝子。

沿途景緻在悄悄發生變化。陝北高原受雨水侵蝕,形成塬、峁、梁、溝如大海一樣波狀起伏的地貌。

而這裡,山間原有的自然風貌仍然存在;仰面眺望,幹柯爭翠,萬木蔥蘢。5月的陽光下,在寂靜的熱氣中花草的芬芳悄悄蒸騰,那些擋住視野的陡壁岩石不時地閃出青色白色的反光。

拐過一道彎,卡車哼了一聲,我聽到有人嚷嚷:“苗臺子鎮!”

前方輕煙縹緲,籠罩了一片建築物。卡車停在了鎮西。

“都下來吧。”車門開了,傳來招喚:“去看古蹟!”

我們100多人紛紛跳下車,心裡不免納悶:這一路多少古蹟啊,從沒說過看看。特別是在西安,住的時間長,名勝古蹟又多,還不時有各方人士邀請,周副主席卻一處末看。如今特意鑽進這大山溝子來看什麼古蹟?不理解!

周思來已經下車。他一露面,我們這些警衛就本能地摸住腰間的德國20響快慢機,環繞著警衛在四周。

我近在咫尺地看著他眺望著下車,眺望著立住腳,就那麼保持眺望的姿態站了很久;雙手環抱胸前,肩膀隨著深呼吸起伏,一副久違了的神情,像遊子終於回到故鄉,帶著靜溫無言的激顫要尋回遙遠的記憶……

“周副主席來過?”當時的副官老鍾小聲問。

周思來搖搖頭,沒作聲。在他最突出的特徵——兩道濃濃的黑眉毛下,波光閃爍的兩眼顯得含情脈脈,神思悠悠。

我是第一次見他這麼動感情,印象太深了。此前他從來不曾這樣,他屬於那種善於駕馭感情的人。記得路經洛川時,國民黨一名軍長來拜見他。這位軍長是周恩來在黃埔軍校教過的學生,見面那一刻,軍長叫了聲“老師!”整個臉孔、嘴唇和敬禮的手就都激顫起來,感情無法抑制地奔過來用雙手槍握周恩來伸出的手。周恩來不那麼感情外露;熱情而不失常,親切而不變態,關心而不形於色;那種從容似春,大度似海的風度直令我心靈震顫,立刻被迷住了。那時我還不明白這是人類文明的力量,我只感到他與我過去見過的所有人都有某些不同,雖然說不出不同在哪裡?那一瞥目光,一個微笑,一次握手,一聲問候、甚至舉手投足都有著既生疏又一見如故的親切感人的魅力。

然而現在,面對一片自然山野,他卻意滿神動,柔情大發,用一種溫和雅靜的聲音喃喃著:“留侯把榮譽利祿都拋在腦後,晚年就隱居在這裡……”

我順他的目光望去,高處一片青綠中點綴著八九座紅色的廟宇式的建築。正感覺茫然,周恩來已經揮起右手。他的右臂斷過不久,有人說是跟江青賽馬摔斷的,有人說是跑馬時,路邊竄出條大黃狗驚了馬摔斷的,3個月前剛從蘇聯治療回來,胳膊仍然伸不直,習慣地彎在身前;揮動時,半側身體和肩膀隨著一動,好像全身用力,反而使他的動作憑添了一種分量和魅力。

“走,看張良廟去!”周恩來率先朝山上走去。後來得知那兒叫紫柏山。他一向走得快,我們跟著常感吃力。

張良這個名字我好像聽說過,卻又不甚明白。你不要笑,我是放牛娃出身,不像現在的孩子都有學上。

我的家鄉在四川,遠僻在中國內地而控攬了一條長江。我祖祖輩輩的雙腳都是深深插於泥土中。在我12歲時,雙臂已經像大人一樣揮動起鋤頭。可是,軍閥混戰,更有帝國主義的炮艦和經濟壓力,沿著那滾滾長江溯流深入到四川,於是,每年都有5萬兩以上的白銀順江流出四川流出中國。沒有什麼語言能夠描繪出那社會的黴爛與五顏六色的罪惡和苦難,中國的命運像遊絲一樣縹緲。於是,12歲的我便扔下鋤頭抓起長矛大刀,參加了紅軍。那是1933年,參加紅軍後我才開始學文化。

怎麼學文化?比如這次參觀張良廟,我這裡剛犯嘀咕,前邊已經有人問出聲:

“周副主席,張良廟是誰呀?”

“張良是古代一位英雄,幫助劉邦打天下,統一全中國,建立了歷史上著名的漢王朝。”周恩來一邊登山,一邊用通俗的語言作解釋:“後人為他修的廟就叫張良廟。”

我明白一些,卻另生納悶:張良只是幫助漢高祖劉邦打天下,周恩來懷古,為什麼不看漢高祖也不看更早的秦始皇,偏偏要看張良呢?

登上授書樓時,我終於忍不住問:“周副主席,為啥要給張良修廟呢?”

周恩來望我一眼,還沒說什麼,另一名警衛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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